是嘴上说一下,她心里的想法是——比起别的人,她觉得阮溪和凌爻在一起挺的,毕竟她们都了解凌爻,知道他是个能阮溪特别的人。
而陈卫东心里的想法,可就不是这么事了。
他刚到家,立马就到房间里坐下来拿纸笔东西了。
阮洁一开始没多注意他,洗漱到房间后才发他在埋头干什么,是站在他背后默声看一会,然后用不带感情的机械语调小声念出来——
“我最亲爱的兄弟……”
“我在要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
“阮溪她名花主了……”
陈卫东到声音头看向她。
阮洁:“……”
元旦过不久后,也就差不多到了过年的时候。
为了家过年,阮长生和钱钏关了店,阮翠芝带着姑娘们做完今年的最后一批活,也就正式停工了,各自家置办年货准备过年。
因为家里养了几只鸡,人都走了没人喂,所以阮翠芝和之前两年一样,给其中一个姑娘留了钥匙,麻烦她每天过来拌点鸡食喂一喂,下了蛋就拿家吃。
阮溪他们准备家的那一天,凌爻的单位还没放假,阮洁和陈卫东两人也没放假。当然他们都不凤鸣山,倒是也没必要还请个假什么的。
今年阮洁要和陈卫东家过年,刚顺便,也要买很多礼品带着心意看阮长富和冯秀英,毕竟阮洁在阮长富家里吃喝住了三年,总要记着人家的。
准备家的前一晚,凌爻把阮溪拉在自己房间里说话。
说了什么话外人无法得知,只知道阮溪从他房间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多了两颗深『色』大草莓。还这是冬天里,她第二天拿围巾把脖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到家的时候正是除夕的前一天,阮志高和刘杏花看到儿子儿孙子孙全都来了,自然高兴得不得了,笑得红光满面的。
看到阮洁没来,吃晚饭的时候只又问:“小洁陈家过年啦?”
阮翠芝笑着点点头道:“这不都结过婚了嘛?他们还等着你们北京,他们摆酒席把婚礼给办了呢,到底怎么说啊,你们到底不呀?”
阮志高和刘杏花暂时不想说这个,他们在山里过了一辈子下来,叫他们出他们是真的不愿意,除了地的原因,还就是心里闹荒荒的很不踏实。
毕竟他们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让他们直接搬到那么远的地方生活,离开住了一辈子的家,想想就觉得不行,心里接受不了,就很不愿意过。
人了,到这把年纪了,接受力和适应力都差,就不愿意折腾了。
他们不说这个,便把话题转了阮溪身上,说阮溪:“小洁都结婚了一年了,小溪你什么时候找象啊?你比小洁还大一岁呢,还这么不慌不忙的啊?”
这一年阮溪不用再找借口了,笑着道:“我经找到了。”
刘杏花到这话眼睛一亮,“是吗?怎么不带来叫我和你爷爷瞧瞧?”
阮溪笑着说:“你们北京自然就看到啦。”
阮志高&刘杏花:“……”
得,这话题又绕来了。
关让两口北京这件事情,阮溪阮长生和阮翠芝轮番上阵,从除夕前一天劝到大年初三,终在初三的晚上,两口松下口答应了。
当然这其中也村里其他人的功劳,他们都劝两口北京,说是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眼看着都要棺材了,既然机会,干嘛不大城市看一看?
他们想,但儿孙都没出息,还不了呢。
再说儿子儿孙都孝顺,这么费心费力要把他们接过享福,他们不接受孩子的这片孝心,那不是在伤孩子们的心吗?
阮志高和刘杏花想了些天,最后就心一横答应了。
他们答应,阮溪他们也就松了一口气,自然开始帮两口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差不多的时候,阮志高把阮长贵和孙小慧叫到了边屋里,和他们说:“我和你妈准备今年城里了,家里的几亩地让给你们种,你们要是不要,我就找别人让给别人。裁缝的房子院子不能给你们,但这三间边屋你们收拾一下住吧。”
到这话,阮长贵和孙小慧互看一眼,阮长贵忙蹙眉出声道:“爸妈,你们都走了,就把我们一家丢在这里吗?既然都走,为什么不能带着我们?”
阮志高道:“大城市的日子你以为那么过的吗?小溪翠芝长生钱钏和昊丰,那都是在那里拼命的!他们能养这么多闲人吗?”
孙小慧睁大了眼睛道:“我们也能干活啊,不叫他们白养。”
刘杏花这又说:“那里可没矿挖也没地种,你们那里能干什么?小溪他们都是做衣裳的,你们又帮上什么忙?你们要是过,只能是拖后腿。”
孙小慧仍道:“我们可以嘛,跃跃华和他们媳『妇』,都能啊!”
阮跃和阮跃华两人早都结过婚了,阮跃的两个孩子都经不小了。
阮志高冷哼一声,“跃当年没过吗?”
孙小慧被堵得说不出话,又看向阮长贵,心里真的是急死了。
这一他们要是走了,以后可就真的再也不会来了,他们一家这辈子都得留在山里挖矿种地。都是一家人,真的就把他们扔在乡下受这苦罪穷罪吗?
阮长贵直接急出脾气来了,看着阮志高没语气道:“这不行那不行,就把我们一家扔在乡下不管了吗?!我是你的儿子,跃跃华是你的孙子,你就不管了吗!”
阮志高也来脾气了,把手里的烟锅子往地上一摔,怒道:“你还要我怎么管你!怎么管你们一家!我这辈子就挣了这么点家产,全给你了!你大哥没拿家里一分东西走,你五弟也没拿家里一分东西走!这房子这地,就是所家产!”
“你大哥能在城里扎根,是他自己本事,在部队里混出了样子!小溪他们能在城里扎根,也是他们自己本事!怎么?你还要你侄养你一家啊!在北京挣一套房子直接送给你!每天再吃喝伺候你们,不?!就问你要脸不要?!”
说完阮志高缓一会气,转身就往外走,“我这地还是给别人种吧。”
孙小慧慌了,忙又叫住他:“爸爸爸!咱们要!要!!”
阮志高停住步子,转头又怒视他们一眼,“都给我滚出!”
阮长贵气得满脸乌黑,孙小慧拉着他出。
但出没一会,孙小慧又来了,小声道:“爸妈,我们可以不,但你们能不能把跃和跃华他们带过,几个孩子话的,给他们找点事做吧。”
阮志高深深吸口气,阮溪这时道:“在城里没什么工岗位,花钱雇人的个户也不多,正经工轮不上外地人,城里户口还失业的年轻人多着呢,那么多知青,没办法的都往南方了,要不你让他们南方试试。”
孙小慧完忙道:“那怎么行啊!那怎么敢让他们啊!小溪你生意不是做的挺的吗?要不你看看,随便帮他们找点事情做呗。”
阮溪直接道:“我那只是小坊,暂时不缺人。”
带过随便找点事给他们做,那就等是在拿钱养着他们。阮跃和阮跃华再加上他们媳『妇』和孩子,那也是七八口人了,她吃饱了撑的养着他们。
到那里如果把乡下的一个院子给他们住,等到过几年拆迁的时候,保不齐他们会认为房子他们住了就是他们的,还要闹起来跟她争拆迁费呢。
她干嘛给自己惹这种麻烦事。
她本来就不喜欢阮跃和阮跃华,这点子血亲关系,没什么顾念的。
他们在大山里穷一辈子还是穷两辈子,她都不管。
孙小慧看谁也说不动,只咬咬牙闷着气垂着脑袋出了。
她少不得又出抱怨一通,说阮溪阮翠芝她们过分心狠心硬,他们一点点人情不顾,一点点情面不讲,以后绝不会报应的。
初三收拾行李,初四出走人。
因为阮志高和刘杏花人了腿脚不方便,阮长生和岳昊丰时不时要背着他们走一段,所以这次出山便用了比以往还要多很多的时间。
但折腾到镇上就轻松了,一家人带着礼品钱钏家玩一天,陪陪钱钏的父母,然后在镇上住一晚,钱钏的爸爸开上拖拉机把他们送火车站。
阮志高和刘杏花从火车站开始就紧张了,两口也不麻烦别人,阮志高一直握着刘杏花的手领着她,像是怕她走丢,其实他自己也晕乎乎的。
稀里糊涂地在阮长生他们的安排下上月台等火车,等到火车冒着烟到站,两口牵着手上火车,然后在阮长生的指引下在座位上坐下来。
因为知道刘杏花很紧张,一直等到火车发动走起来,阮志高都还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不时还要握上一握,用这种方式让他伴安心,给他伴安全感。
夫妻俩在山里活了整整一辈子,没想到会出来的一天。
因为彼此陪伴在身边,其实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