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话来。
榻边的人起初一直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但看见她惊讶的样子,终是融化微笑看她。
玉兰曦啊了啊嘴,皱眉道,“这是梦吗?”她的声音已经弱得低不可闻。
榻边的人握住她冰凉的手,浅笑如花道,“兰曦,你不是做梦。”
她的手被他温暖的大手紧紧包住,她感受到了,一时,她目光流盼,竟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而这时,浣花和两个丫鬟捧着汤药走进来道,“相爷,夫…大小姐,药来了。”
浣花和诗染小心翼翼地将玉兰曦扶起坐好,诗染又转身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汤药,乘了一勺,吹了吹热气,便喂到玉兰曦嘴边,柔声道,“兰曦…”
玉兰曦看向浣花,浣花朝她微笑,她又看看诗染,心情竟莫名忐忑不已。
喝完药后诗染又喂她喝了半碗红枣粥,待浣花带着人都下去后,玉兰曦茫然的看着诗染,道,“染,我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
诗染修长的手轻捧她脸颊,温声说,“兰曦现在需要好好歇息,有什么话以后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玉兰曦紧紧抓住他的手,连连摇头道,“不!不,我现在就要说,我现在就要说……我梦见你带领十五万大军征战匈奴,我在家整整等了你九个月零八天,终于等到你凯旋归来时……”
渐渐地,诗染脸上的笑容敛去了。
玉兰曦没有继续说下去,皱眉问他,“染,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差?”说着,她冰凉的手就捧住诗染的脸,问个不停。
诗染握住她的手,目光复杂的看着她,轻声问道,“兰曦,这一切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玉兰曦眼神一慌,避开他的目光,咽了咽口水,道,“记得什么?”
诗染抿嘴,顿了顿,他才慢慢道,“兰曦,你刚才说的那些不是梦…”
“不要说了!”玉兰曦立刻打断他的话,呼呼喘着粗气,“你走,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走!”
诗染并没有走,而是依旧坐着不动。
玉兰曦抬起发红的眸子看他,“你还坐着不动想怎么样?留在这里看我玉兰曦的笑话吗?”
诗染摇头,“兰曦,没有人要看你的笑话,在我诗染心里,玉兰曦永远是我的妻子?”
一行热泪自玉兰曦眼眶流出,她冷冷一笑,目光冷淡的看着诗染,嘲讽道,“丞相大人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丞相夫人只有一个,而她,就是昨晚才与你拜堂的南宫铜铃!”
诗染努力的压下心中怒气,长舒口气,好声道,“兰曦,只要撕了那封休书,你依然是我诗染,是我蓝姒唯一的妻子!也是这个相府唯一的女主人!”
玉兰曦推开诗染的手臂,斥声道,“那昨晚和你拜堂的南宫铜铃又算什么?”
诗染紧皱眉头道,“兰曦,我欠铜铃太多,我不能再辜负她!”
“所以你注定是要辜负我玉兰曦!”她用尽所有力气吼出了这一句,晶莹的泪花在她眼中不停地打转。
看见她这样,诗染也是万分难受,在他刚回到京城时,他心底的确怨恨她,尽管他知道是自己想尽办法让她没能跟着他一起走,可他还是忍不住对她心生怨愤。他本只是想故意冷冷她,再故意擅作主张的娶了南宫铜铃,若是她因此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必他的气也随之会消了,他再来好好与她沟通,告知她南宫铜铃为他所做的一切,他虽然感动,也为这个可怜的女子流泪,但他的心始终只爱着一个人,他娶南宫铜铃是为了让这个女子后半生有个坚实的依靠,而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南宫铜铃做的。
但诗染却万万没有想到,从始至终玉兰曦都没有对他哭闹,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超出了他所有预料,她竟趁着百官来贺喜之面,要他签下他休她的文书,他何尝不觉得心寒?
而当昨晚秦福来找自己汇报完情况后,他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那时,院子里的小火堆已经成了灰,他问浣花烧的是何物,浣花哭哭啼啼答道,“这些物什都是相爷出征时,夫人亲手为相爷一针一线做的,有皮靴,貂裘,斗篷,毡帽......”
最后,浣花已然哭成了泪人,而诗染的心也如碎了一般。
如果不是浣花告诉自己这些,诗染只怕这一生都无法得知,玉兰曦为自己做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