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道:“奴本在道上走马,忽见有一匹拉了大车的马受了惊,直冲向另一驾车,眼瞧着危在旦夕,我却忍不住好管事的性子,欲上前援手,故此纵马狂奔了过去。待我到近前,两车已然相撞,车中有两人已遭难,这原与我无关,柳翊卫误认了,绝非我惹起的祸事。”
柳爽眯起眼,射来一道阴狠的眼光:“你这便是说,这么些武侯,皆浑赖了你?”
阿贞亦惊道:“小娘子家的,怎就敢纵马上前救人?端的是大胆。”
风灵谨慎地偷瞥了高阳公主一眼,但见她细微地勾了勾唇角,挑动了一下眉毛,端了一副很是感兴趣的意态。
她摸不透高阳公主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可多年的行商经验养成的直觉告知她:这位贵人此刻定是会救她,不过是碍于身份,不好插手过甚,便只瞧着她与柳爽对峙,好从旁捡漏递台阶。
遂风灵也决意豁出去:“奴自小习过些时日的拳脚骑射,平素也喜爱马匹,在边地时驯过几回马作嬉,深谙马性,这拉车的马本也算不得什么,只是……”
她抬眼迅速地瞄了柳爽一眼,故作了一脸疑惑:“只是适才那发了狂的马,仿佛,仿佛有……”
她眼角的余光正扫到柳爽搭在佩刀上的手,她恐柳爽先下手灭了口,便绷紧了全身,准备随时躲让开,可待她说至那马的问题时,佩刀上的手却紧张地握成了拳,搁在刀柄上,再怎么快,以柳爽的这两下子,松开拳,握住刀柄,抽出长刀,待他这一套动作做完,她早已躲得远远的。
风灵放下悬心,干脆道:“那马不对劲!不似是平白癫狂,倒像是被人下了药,现下去瞧,那马十有八九是死了的。”
柳爽的拳头在刀柄上僵了一僵,他的不自在倒是令风灵愈发安心。她还待要说,车内沙沙地声音又起:“她善辨马,推定得理应不错,此事听来竟像是蓄意谋之,断不能使别有用心之人混在长安城内作祟。不若唤上京兆府尹的吏目,一同前往一探究竟。”
作祟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怎好教京兆尹再掺上一脚,横竖父亲嘱咐之事已成,至于这顾风灵,来日方长,高阳公主也不至于护她一世,改日再收拾了亦无不可。柳爽心思一转,讪讪然地抱了抱拳:“怎敢劳动公主,且那二人死状难看,不敢教公主受惊。这便着人查去。”
他在说“二人死状难看”时特意向风灵投了一眼,仿若等着看她面上的悲愤。风灵狠狠地瞪回了一眼,心底叱骂:狼心豺性的东西!死的那二人是你的嫡亲姑母与表弟!
高阳公主重新倚回车内的锦靠上,似笑非笑地将柳爽上下端详了一番,“柳公子还是着翊卫的服制更合适些,这武侯的服制便罢了罢。”
言罢也不等柳爽有回应,向车夫挥了挥手。阿贞上前将帷幔放下,密密地遮住了车内情形,又向风灵点头示意。风灵牵上大黑马,随在车驾旁。
柳爽与其余武侯侧身执礼让出了道,目送高阳公主的车驾通过。风灵路过柳爽身侧时,扭头向他恶狠狠地刈了一眼,却见柳爽勾起半边唇角,双目幽冷地深望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