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也一定要把人带回去的。待陈栓平息了一会儿,我们把尸骸装进了一个大口袋里。在口袋外面用绳子绑了三处,这才抬了出去。
当我们到了崖顶时,老李和陈栓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我正琢磨怎么把人带下去的时候,古夕颜捅了捅我,把我拽到一边,我不解地看着她。她小声说:‘我们去看看龙潭啊。’
都这时候了,她还惦记呢。这样执着的一个人,对她还真得刮目相看。我坚决地摇摇头:‘不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再耽误一会儿,天晚了,野兽也都出来了。我们对这里又不熟悉,金钱豹本来是昼伏夜出的动物,都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说不定是什么东西惊到了它。我们俩个没什么,老李他们两个可是普通人,真有个闪失,我都没法和老村长交待。’
古夕颜可怜巴巴地央求着:‘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可以让他们两个背对着坐在崖边,如果有危险,就马上顺着绳索下去,陈锁留的那绳子挺结实的,我栓绳子的那棵大树也够粗,他们两个一起下去没问题。我俩用轻功,一会儿就回来。’
我更加坚决地说:‘不行,今天肯定不去。等把陈锁带回去再说吧,我们已经知道了路,再来也不成问题,而且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也得准备一下啊,明天是周五,我让朋友送些装备过来,然后等周末休息,我再陪你来。’
古夕颜见我答应还会陪她来,也就不言语了,她又指了指那只死的豹子。我明白她的意思,但这么个大家伙,根本没有可能运下山去。我说:‘古老师,你不知道金钱豹是国家级保护动物吗?你打死它已经触犯法律了,念你一时激愤,情有可原,我就不举报你了,但你也别想打它的主意,就算咱们有能力把它运到山下,难保村民不会把这消息传出去,你就不怕那时会有人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吗?’
古夕颜瞪瞪地看着我,转身不再理我。本来我也想转身走的,忽然想起父亲说过豹胆的药用价值,反正它已经死了,那就别浪费了,于是我小心地割开金钱豹的肚皮,把豹胆割了下来,包了一片大叶子,拿在手中。这时再看古夕颜,她正在默默地收拾着陈锁的东西,把散落的东西全都收在药筐里,背到了自己的肩上。
弄好了这些,我们先让老李和陈栓拉着绳子下去,再把陈锁用绳子顺下去。不免磕到石头或是树上,虽然只是一具尸体,却让人感到揪心。一边送陈锁,我们一边也往下走去。因为事先系好了绳子,下去能顺利些。只是手中拿着豹胆,怕弄破它,我只能小心地走在后面,古夕颜是最后一个下来,负责把系的绳子一根根解下来,毕竟这里是危险之地,不能给别人留有上来的机会。
等我们下去的时候,看到老村长悲伤的神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大家没有说太多的话,在附近找了几棵小树和粗树枝,做了一副简单的担架,分成三组轮流抬着陈锁,回去的路似乎漫长了许多。
到了村里,已经是傍晚。早已经有人看到我们回来,很快,村民们拥着陈锁媳妇来到我们面前,看到陈锁这样的回来,陈锁媳妇放声大哭,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大家又忙着照顾她,扶着架着的,一片混乱地把她和陈锁一起送回了家。
村民们连夜开始忙着扎灵棚,我悄悄把老李拽到一旁问他,陈锁媳妇是什么病?老李说:‘听说是肝癌,陈锁家也懂些医,想采些草药救命,没想到自己送了命,孩子才十岁,现在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可够难了。’
古夕颜红着眼圈,帮着照顾陈锁媳妇。直到大家都劝她回去休息,她才离开。我写了个方子给老李,让他等安葬了陈锁交给陈锁媳妇,并转告她如果是在大医院确诊的,就按这方子吃三个月,再去医院复查,缺钱就和村长说,我会安排的。如果没有确诊,就来找我。又找到了坐在院子里一边休息一边指挥的老村长,告诉他村民有困难村里解决不了的,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觉得是在麻烦我。在交待完这些之后,我才回到了小康家。
躺到床上,其实并不能安然睡着。这一天是我来龙潭村最累的一天,心情也特别沉重。我只顾忙着孩子们,忙着药材基地,却忽略了村民。如果我对村民有更多的了解,及时知道陈锁家的情况或许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慕天,这是我的疏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