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奎,定是因为他不怕这家人还不起。头两年欠下的银子都可以不叫还上,而到了第三年却开始步步紧逼起来,是因为那黄一霸认为四十两银子已经足够多,已经足够压垮这一家人。家徒四壁后,还有什么东西能抵扣那四十两银子?
忽地,乔珍心中一笑,那黄一霸怕早就打主意要将这户人家的青砖瓦房据为己有了。若说是这家人还有能抵扣那四十两高利贷的东西,就剩下这户人家的这个院子中的几间青砖瓦房了。在大武朝的庄户人家,象这样的一个青砖瓦房的院子也就值个四五十两银子。
不过,昨天晚上自己这一世的爹狗屎运的挖到了个金镯子,乔珍一眼就看出那镯子至少有七八两重。毕竟在前世,乔珍贵为卫国公府少夫人,金银首饰戴过不少,所以只一眼便能看出首饰的成色和重量。按照大武朝一两金子兑换十两银子的通例,坑爹的爹到城里银铺里能兑换七八十两银子回来,足够还上这高利贷了,黄一霸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娘,爹一早什么时候到城里去的?”乔珍看向乔黄氏又问。
乔黄氏听乔珍这么一问,才忽然想起今天自己丈夫是因为什么进城去了。昨儿夜里她在灯下也看到了丈夫挖回来的那只金手镯,黄澄澄的,拿在手中一掂,挺沉的。听丈夫说,最少有五六两金子。一两金子换多少银子她也是知道的,因此粗粗估计一下,她也知道了等丈夫回来就能把欠黄仲达的银子还上了,那压在心中几年的大石也会被搬下来了。终于,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也将结束了。
想到这个,乔黄氏忽然笑了起来,擦擦头上刚冒出来的冷汗对乔珍说:“珍儿,不是你提起你爹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忘了你爹今日进城去做什么了。”
顿了顿自言自语算起来,“你爹昨晚回来只睡了一个时辰,卯时起来,出了村往城里去。咱们黄山村离城里有五十里路,你爹什么也没带,空着手脚程快,到巳时应该能到城里。办好事回来若是能搭马车什么的回来,到下午申时能到家。”
乔珍知道她说得意思是乔二奎大致能在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到家。这会儿已经是晌午了,想来还有三四个小时他就能回来了。
“娘,我看还是去把院子门开了,让那黄一霸等人进来,叫他们等会儿,就说咱家今日进城去管亲戚借钱了,今日一定把欠他家的银子还了,让他们去把爹爹借钱的字据拿来。”
听乔珍这么说,乔黄氏心中也有了主意,觉得自己女儿说得不错。于是便转身将扯住自己裙子的乔忠的小手解开,柔声哄他道:“忠儿乖,放开手,娘亲去开门儿,再不开门儿,那黄一霸把咱们的院子门儿打坏了,晚上山上下来老虎,进院子来把小黑吃掉,忠儿就没有小狗陪着玩了……”
乔忠一听立刻眼中包了泪,想松手又看了看院子门儿,嘴中道:“可那黄一霸和吓人的老虎差不多,我怕……”
乔珍见了,忙过去牵了他手说:“别怕,姐姐在这陪你。我们等着爹爹回来,他今日一回来就能还上咱家欠那黄一霸的银子,以后他再也不会来咱家里了……”
这些话,乔珍也不知道小小的乔忠到底能听懂几分。不过她小看了小男孩的理解力。乔珍这么一说完,他果然松了扯住乔黄氏裙子的手,转而牵着乔珍的手,“那我们一起等爹爹回来。”
乔珍笑着点了点头。乔黄氏也笑着摸了摸乔忠的头,说了句,“忠儿真乖……”
说完转身往堂屋外走,刚走都门口,乔珍在后头问了句:“娘,咱家在城里有亲戚吗?”
乔黄氏停住脚,含混说:“你大伯在城里……”
“那,娘,你仔细脚下,小心点儿,护着肚子……”乔珍在后加了一句。
乔黄氏回头望乔珍一眼,心想,自己闺女渐渐长大了,说话也是越来越贴心了,心中不觉十分安慰。
“乔二奎!老子数三,再不出来给爷开门儿,我就开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