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给格桑梅朵,却让执矢跟随控制。
这是执矢第一次反驳格桑梅朵的决定。
“担心有埋伏,”格桑梅朵面露嘲讽,“将军可以原地等待。等吃完烤羊喝完酒,本宫必会带着李策的人头回来。”
执矢刹那间怒发冲顶,但他忍下来,把重重的长刀插入泥土,大声道:“骑兵先行!其余人等,与我原地休整!”
倒要看看你这异族的女人,有什么手段。
追击李策半个时辰后,跑在最前面的骑兵纷纷勒马,看着远处的黑河,有些犹豫。
河面上没有桥,唐军已经渡河。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逃跑。
有人在岸边饮马,有人烧火做饭,甚至有士兵脱掉衣服,站在河中间搓澡。
这是挑衅,是羞辱。
“渡河!”格桑梅朵先行一步。
她以为甩开执矢后,便不会再有人反对她的决定,但最前面的几个骑兵勒马而停,摇着头,用生疏的汉话拒绝格桑梅朵。
“先要探路,探路,河岸,软。”他们这么道。
“说你们的突厥话!”格桑梅朵用突厥语道,“本宫听得懂。”
她不是玩物丧志的皇族。
十二岁时,她便在吐蕃的蓝天白云下起誓,要以毕生之力,削弱大唐和周边敌国,扩张吐蕃领土。
她懂四种语言,不擅弓箭却能近身刀战,大唐的兵书更是几乎翻烂。
对于李策那样的对手,阴谋诡计是不管用的。
炮制李璋私藏弓弩案时,她和李琛计划周详,却还是被李策勘破。
所以只能用强,用三倍于他的兵力,让他的智谋沦为笑话。
突厥人说要探明河水深度,才能渡河?有什么好探的,对面的人不是正站在河中间洗澡吗?
走浅滩就好了。
“过河!”格桑梅朵拔刀。
突厥军队原本还有些迟疑,可对面的唐军已经搓完了澡、吃完了饭,大大咧咧从河水中走出去,要跑了。
等他们跑了,还要再追好一阵子。
“过河吧,过河。”
队伍向前推进,三千骑兵争相过河,有些混乱。
混乱的时候,便觉得人更多。
格桑梅朵静静看着这些,突然怔住,似有一道闪电劈头盖脸拍在她胸口。
混乱,人多?
她的目光迅速掠过对岸,对面的马是乱的,人是乱的,偶尔从河水里钻出的头是乱的。
如果能静下心来仔细数数,便发现这些连两百人都不到。
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背后!
刺耳的冲杀声席卷而来,从深草中,从战壕中,从两侧低矮的土坡后,震耳欲聋,如恶鬼咆哮。
一同出现的,还有漫天而来的剑矢。
对岸的兵马只是诱饵,更多的唐军在身后。
格桑梅朵浑身颤栗,心中如有雷击。
原本是她来做诱饵,引来李策,继而歼灭。
可为什么形势调转,李策设饵,诱她至此?
“不要乱!不要乱!迎击!迎击!”格桑梅朵强装镇定,大声呼喊。
他们的兵马多,兵马多就不怕,即便中了埋伏,大不了硬碰硬,把对方吃掉。
但是格桑梅朵发现,突厥军的动作慢得可怕。
或者那不是慢,而是凝滞。凝滞着不能向前,反而向下陷去。
“沼泽!是草原上的沼泽!”马匹向下陷落,骑兵不得不弃马徒步,向外冲击。
然而唐军像一张罗网,把他们困在正中。
对岸的那些诱饵也没有闲着,他们从炉灶后、战马后,甚至是水底,拿起弓弩,对准四散逃走的突厥将士。
箭矢密集而来,格桑梅朵魂飞魄散。
“可惜了那些马。”楚王李策一袭黑衣,站在河水对岸,神情沉沉。
他看着马匹陷落,看着万箭齐发,看着敌军的血染红河岸,冰冷白皙的脸,如同罩着一层寒霜。
“要活捉格桑梅朵吗?”青峰始终守护在李策身前,询问道。
“不必,”李策道,“就地格杀吧。”
“殿下!”身后有斥候飞奔而来,斥候的身后,竟然还带着另一个斥候。
李策回过头,只看跟着的斥候一眼,便道:“你是朔州守军?”
“正是!”那斥候跪地道,“叶将军拆出一千守军,全做斥候,打探消息,卑职便是其一。如今消息无法送给叶将军了,卑职在草原上游荡,偶遇殿下的斥候。”
“叶将军怎么了?”李策问。
“被突厥大军围困,出不来了。”斥候声音哽咽,握紧长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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