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又消失了。照理,他的头部并未受过刑伤,不会有这种反应,昱霖心想,或许是这些天来,自己因为刑伤的折磨而无法入眠所造成的头疼,或许是当初阿强逮捕他时用枪柄敲击他脑袋时留下的伤痛,又或许这就是郑医生所说的吗啡后遗症吧。
忽听得外面震耳欲聋的声响,地牢里的墙皮纷纷掉落,一盏昏暗的电灯也摇晃了几下。狱卒也被这声响吓坏了,慌慌张张地忙跑出地牢。这声响大概持续了七八分钟,感觉像是地震。
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昱霖判断这不是地震,应该是爆炸。
又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昱霖听见有脚步声传了进来,他一听便知是郑医生来了,他现在对郑医生的脚步声特别敏感,看见郑医生便会觉得格外亲切,郑医生人挺和善的,打针技术不错,还帮他换药,现在他身上的刑伤已经好了很多了。
“郑医生,你来了。”昱霖跟郑医生打了个招呼:“我还以为你下午会来呢。”
“怎么,等急了?”郑医生冲昱霖笑了笑。
陆昱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郑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支装有药剂的针筒:“陆先生,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身上的伤痛好多了,不过有时头疼得挺厉害的,有时会心跳加速。”陆昱霖边说,边把袖管撸了起来。
“有多久了?”郑医生一边给陆昱霖擦拭棉球,一边抬起头问他。
“有两三天了。”
“陆先生,看来你已经对吗啡产生了依赖性,我不能再给你打针了。否则,你很难戒断。”郑医生根据昱霖的症状推断出他已经吗啡上瘾了,所以今天的吗啡只注射了一半。
“真的吗?”
昱霖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吗啡上瘾了,不过说句实话,他现在确实离不开吗啡了,打过吗啡针之后,他会有一种轻松感,尽管这种轻松的感觉持续时间并不长,但却让他很是向往。但郑医生现在明确告诉他,不能再继续给他注射吗啡了,他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谢谢你,郑医生。“昱霖把袖管放下:”哎,郑医生,你刚才听到那一声巨响了吗?”
“听到了,吓死人了。”郑医生一想到刚才自己在办公室里,听到的那一声巨响以及那些医疗器械因为震动而发出了撞击声,心有余悸。
“我还以为是地震了呢。”昱霖半开玩笑地说道:“真要是地震了,我就给活埋了,也省了枪毙我的子弹了。”
“哪里?是高桥那里的一个军火库被炸了,火光冲天,我们这儿都能看得见。”郑医生向昱霖解释那一声巨响到底是何故。
“军火库被炸?”昱霖心里一阵暗喜:“军火库怎么会被炸了?那地方可是防守重地,应该不会自己爆炸吧。”
“不清楚,照理这种军事重地一定是严加防守的,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自己爆炸的。上面已经下令让站长来彻查这件事情。”郑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不祥之兆啊!”
昱霖一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徐明峰没有被捕,而且玉蓉已经把情报交给明峰了,明峰已经读懂了他的情报,刚才的军火库的爆炸已经把答案准确无误地告诉了昱霖,打消了他的疑虑。昱霖心花怒放,真想拍手称快,但看见眼前的郑医生和狱卒,便把这兴奋之情掩藏了起来。
垃圾车一路飞驰,开到了垃圾站,赵连长和他的一帮兄弟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见明峰和虎仔来了,连忙走上前去。
明峰和赵连长把装有潘师傅的那只大铁桶搬下卡车。把潘师傅从桶里拉了出来。
潘师傅懵懵懂懂,摸了摸后脑勺,甩了甩脑袋,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眼里充满了疑惑:“你,你们是什么人?”
“潘师傅,让你受委屈了。“明峰从口袋里掏出五块大洋,塞在潘师傅的手心里:“拿去找个大夫看看腰疼病吧,这辆车我们想要借用一下,至于我们是什么人,你最好别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行吗?”
潘师傅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频频点头:“我不问,我不问。车子你们拿去用好了,我不要了,我要回老家了。”
潘师傅知道今天晚上军火库爆炸的事情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说不定就会查到他的头上,他可吃罪不起,但眼前的这些人显然也是不好惹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赶快从上海滩销声匿迹是他唯一的出路。
明峰朝潘师傅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一挥手:“兄弟们,上车。”
赵连长和兄弟们全部上了车,卡车缓缓地驶出垃圾站,朝市区驶去。
潘师傅惊魂未定地目送着卡车越开越远,直至消失在夜幕之中……
虎仔把泔水桶里的手枪和弹匣分发给赵连长和他的弟兄们。
“嚯,你们居然还搞到了这些宝贝。”赵连长接过崭新的手枪和弹匣,兴奋不已:“老徐,你们还真行,端掉一个军火库,还顺了这么多宝贝回来,这买卖划算。”
“是啊,赵连长,这次的买卖可做大发了,国军可亏惨了。”徐明峰呵呵一笑。
“连长,这下兄弟们可就如虎添翼了。”
“这些天心里总是空落落的,现在有了这些家伙,老子就能重振雄风了。”
徐明峰听见车厢后面传来的笑声,提醒赵连长:“赵连长,这些家伙什可要藏好了,千万可别让旅社的老板和伙计发现了。”
“放心吧,老徐,我们心里有数。”赵连长一边回答明峰,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枪。
黑夜中,卡车悄然地进入市区,此时的夜空除了几颗寂寥的星星,显得如此的宁静,但明峰等人的心头却热血沸腾,激情荡漾,久久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