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杜伊斯堡越近, 贝尔蒂埃的心中焦虑的火就越旺盛。
铁道故障拖了他们两天的行程;而对于瞬息万变的战场来说,就是一个小时都能决定胜负。于公于私, 他都恨不得插上翅膀, 把军队瞬间带到前线去。
在卢森堡下了火车后,炮兵营很快把武器弹药都搬运下来;用来拉大炮的马匹一半在比利时事先征集好,一半从法国运过来。
蒸汽汽车出现的时候他曾想过直接用蒸汽机带动大炮,这样机动性能够大幅提高;可惜王后虽称赞了他的想法, 却还是摇头。成本是关键问题。
炮兵营已经整装待发, 然而他们还不能走。一个小时后,第二批次的军队到位——这是皮卡第地方步兵, 带兵的将领是人过中年依然看来风流倜傥的图利普伯爵。他是最早支持王后的将领之一,原先在阿基坦, 后来被调到离巴黎更近的皮卡第。
面对这位因为救过路易十五而获封的郁金香伯爵,贝尔蒂埃其实有点头痛。他不太与人相争,很好说话, 即便如此, 也觉得难以招架图利普伯爵的随心所欲。或许是因为早年的游侠经历, 图利普是自由奔放散漫惯了。
“久等了久等了。”伯爵热情地给他一个拥抱, 脸上带着富有魅力的笑容。
贝尔蒂埃应了招呼, 眼睛瞥着鱼贯下车的皮卡第步兵, 觉得眼皮子猛跳。有什么样的指挥官就有什么样的士兵;这些人虽穿着统一的制服,却和伯爵一样不修边幅,行动随心所欲,大谈大笑。
而自己的士兵呢?训练得安静严肃、一丝不苟、整齐划一。
两边队伍一左一右地站在一起, 就像只有半边被剪过的草坪一样。
“图利普伯爵,”贝尔蒂埃道,“前线的情况阁下一定也清楚,不到一万五千人,要面对普鲁士接近九万人的主力。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全去救援。我们要适当加速了。”
“那是自然,自然。”图利普满脸笑容地点头,叫贝尔蒂埃不由得担心对方有没有真的听进了心里。
再他看来,王后这些部队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唯一的问题就是缺乏较高级的军官;结果是几支部队派到前线,却没有一个能统一发号施令的总司令。现在战争才刚开始,问题还不突出;往后如何,他希望王后能够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好在图利普看似漫不经心,但也懂得顾全大局;他训练出来的士兵,听到加快行军的命令,也只是吹了一阵口哨,便吵吵嚷嚷地遵令。
然而,还不到于利希公国——现在是法属于利希——麻烦就来了。
“荷兰军队?”
侦察兵回答称是:“他们已经通过列日公国境内,到马斯特里赫特集结,意图不明。”
“人数是多少?”贝尔蒂埃问。
“一万多,不超过两万。”
“恐怕不是想配合普鲁士包抄杜伊斯堡,就是想拦截我们。”
“来得正好。”图利普一拍手,“让他们涨涨教训,顺便把列日也占领了吧。”
贝尔蒂埃猛咳一声:“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尽快赶到前线。”
“让他们撑一撑,或者干脆撤出杜伊斯堡。列日不占领下来,荷兰就一直有威胁我军后勤线的能力。现在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劫掠的时候了。”
虽然还是带着不经意的笑容,伯爵眼里却透着精光。
贝尔蒂埃沉默下来。他知道对方说的颇有道理;列日迟早是要占领的,占得越早就越安心。
他不知道普鲁士人先派骑兵偷袭杜伊斯堡的目的是什么,但就他猜测,这和王后派出先遣部队的原因一样:比起军事考虑,更多的是政治考虑。
如果是只考虑军事,当然是由近及远、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为好。
“军事是政治的延伸”——贝尔蒂埃听过这句话。眼前就有生动的例子。
为了促使国内在出兵一事上达成统一意见,王后必须冒险。
现在主战意见已经占了上风,确实已经可以不必考虑前方一城一地的得失了;即便前线军队暂时撤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杜伊斯堡并非军事要地。
关键在于,信息的沟通是延时的。部队之间的行动能否同步协调?假如前线没能及时得到消息,还在拼命防守、等待着到不了的援军,就可能错过安全撤退的时机,造成重大损失。
以贝尔蒂埃的本心,他不愿意拿友军的安危冒险——杰尔吉也在前线呢。
“还犹豫什么?”伯爵催促着,“现在就调转方向往列日走,直接抄大本营。不然就保持原路线,往亚琛走。”
贝尔蒂埃抿着嘴。对上级的命令,他可以忠实完美地执行,但战略上的决断能力就一般了。他很有自知之明,否则也不会整天想着去炮兵学校当教授了。
“这样吧,”图立普冲他眨眨眼,“我这儿有一枚金币。如果人头一面向上我们就去列日,王冠向上我们就去亚琛。”
“不不不!这怎么行?”贝尔蒂埃哭笑不得。用抛硬币决定这样的大事,这家伙可真想得出来!
“那怎么办?”图立普两手一摊。
“……”
贝尔蒂埃还在犹豫,两人各自的下属忽然跑来报告:“长官!巴黎来电报了!是国王和王后的署名!”
两人相视一眼,不敢怠慢。
“电报说了什么?”
“说北方参谋部已经抵达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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