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赶紧转过身来行礼。
“这儿没有外人,大伙都不用客气。”越是在人多的场合,柴荣越能沉住气。一改路上时风风火火模样,摆了摆手,大步走向斜躺在一张胡床上的韩重赟,“韩兄的身体如何?不要动,不要动,你刚才的话,孤都听见了。孤保证,令尊只要不顽抗到底,就让你带他回家颐养天年”
“多谢殿下恩典!”韩重赟先前心中最痛苦的便是,一旦太子回汴梁平叛成功,自家老父就会被打成逆贼同党,在劫难逃。此刻听到柴荣的承诺,立刻挣扎着滚下胡床,向太子殿下重重叩首。
“起来,快起来,你冒死前来给孤送信,孤,孤怎么敢受你的大礼?”柴荣也是武将出身,一弯腰,将韩重赟直接扯了起来,用力推向胡床。“你只管继续休息,其他事情,交给孤和子明。”
“殿下放心,我姐夫只是累脱了力,身体不会有大耐!”不想让二人在小事上拉扯个没完,郑子明在一旁笑了笑,低声接口。
“没事就好。”柴荣顿时松了一口气,侧下一身,一点不见外,坐到韩重赟身边,四下看了看,低声道:“都是自家兄弟,我就不客气了。汴梁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我义父他,他老人家安危如何?”
尽管努力装得很镇定,但问起郭威的情况,他的声音里依旧带上了明显的颤抖。韩重赟闻听,赶紧将身体坐直了些,低声汇报,“前一阵子,王峻和王殷两个老贼以陛下重病,需要静养为由,联手封锁了皇宫。坊间谣传,他们要逼陛下改立李重进为太子。但具体内情如何,末将人微言轻,也没探听清楚。只是,只是大前天深夜,皇宫藏书阁内,那盏紫金八宝琉璃灯,忽然大放光明。然后,然后很快就又熄灭了,随即,汴梁城的所有城门也都被禁军封锁,敢强行往外闯者,不管是谁家子侄,也官职高低,一概当场格杀!”
毕竟是肥狐常思一手培养出来的高才,韩重赟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将汴梁城内的变故,总结了个大概。随即,又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从几日前郭威忽然生病不能临朝说起,到禁军和殿前军内的快速大换血,再到皇宫禁止任何官员进入,以及自家父亲被王殷派人拉拢、汴京城西门口半夜血流成河的情况,挨个如实道来。
“那还等什么?殿下,咱们马上点起兵马,杀向汴梁,宰了王峻老贼,营救陛下!”高怀亮性子急,没等韩重赟的话音落下,就按剑而起。
“不可,万万不可!”在场众人,出了柴荣之外,就数赵匡胤年龄最大,心思也最慎密。抢在柴荣被高怀亮撩起火来之前,大声阻止,“虽然陛下一直对大哥您信任有加,但无诏带兵入汴,也是大罪。那王峻和王殷,正愁拿不到大哥您的把柄。这样一来,理由都不用再找了,您自己给他送到了家门口!”
“这……”听两个心腹给出了两个截然相反意见,柴荣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心神,顿时又开始散乱。一只手按住胡床,就准备长身而起。
“三叔,你有什么想法?”到底是符赢了解他,果断将目光转向郑子明,低声催促。
郑子明一手握着毛笔,一只手正在纸上写写画画。听到了符赢的催促,只好先停下来,低声道:“到目前为止,咱们掌握的情况非常少。无论怎么做,恐怕都不妥当……”
“没有上策,中策、下策也行!”柴荣根本不想等待,哑着嗓子大声催促。“我只要问心无愧,就不怕王峻老贼栽赃。但义父性子耿直,必定不会跟老贼虚与委蛇。双方僵持起来,怕,怕那王峻老贼图穷匕见!”
“既然殿下已经不在乎个人毁誉,那就简单了!”郑子明等的,便是柴荣这句话。马上抓起毛笔,在纸上用力一抹,将先前自己的种种考虑,全部推翻。“入汴,殿下带领亲兵和所有沧州骑兵,马上从陆路赶赴汴梁。一边走,一边收集消息向后传送。末将整理了手头其余兵马,从水路逆流而上。咱们兄弟两个,七天之后,汴梁城下见!”
“啊?”符赢一路上都在劝说柴荣,务必多听郑子明的意见。却万万没有想到,郑子明表现得比柴荣还要急躁。居然二话不说,就要起兵入汴,顿时惊了个目瞪口呆!
可到了这当口,她想再改口劝阻柴荣谨慎,也彻底拉不及了。只见自家丈夫像接连喝了二十碗参汤般,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猛地点了下头,大声宣布:“好,说七天,就七天。孤这就出发!诸君,谁愿陪我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