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告诉自己,他慢慢的已经将这个人当成是亲人,故而看到她错事累累,被人揭发,一步步走向宣角楼的时候,朱信之很痛心。
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揪着疼,并不比任何人少。
她却仍旧没个正行。
生死关头,她什么都不在乎,还在说着欺骗他的话,这让他如何不恼怒?他痛恨她这样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也痛恨她到了这种时候还没一句真话——他甚至想,她位居人臣,什么财富都是看不上眼的,会不会是为了高行止,高行止做错了事情,她舍不得他受苦,便替他顶了罪名?或许在她的心里,高行止区区一个商人,经不住这样的风浪,不像她,军功累累又是陛下亲自封的郡主,必定能抗的过去。
多糊涂啊!
他恨铁不成钢。
可再多的愤怒,都已经无用,这些时日他也曾经暗暗奔走查证,却是证据确凿,并无遗漏。他委实不能相信,却也不得不信。
当年那个随着他左右的女孩儿,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端上那杯清冽的毒酒,她神色带笑,他手指微颤,两人都分了神,她没留意到他的失态,他也没看到她眼底的委屈。
就此,一步错,步步错,生生错开了那一辈子。
如今站在这里,听着她对祁蒙说:“我曾经很喜欢高行止。”
她笑:“傻孩子,都告诉你那是从前了。我对高行止仍旧是喜欢,只是这种喜欢,就好像我喜欢黎尚稀、喜欢我弟弟一样,不掺杂着男女情愫。我可以为了他流血,为了他不要命,因为他也曾经帮过我很多,是我生死的兄弟。我应该报答他,但我不能因此而交换我的感情。”
“王爷有毒,我中了毒好多年,解不掉。”
心结豁然而解。
她原来,是那样、那样的喜欢自己!
朱信之真心的笑了出来,手放在裴谢堂的肩膀上,他控制不住的颤抖:“阿谢,都是我错了,我如今才知道,你恨我一点都不冤枉。我确实是个伪君子,我以前很糊涂,我还辜负了你,阿谢,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离开我。”
裴谢堂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在印象中,朱信之一向清高而骄傲,何曾见他这般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同人说话?她过去也曾经听过他跟旁人道歉,也都带着皇家的尊贵和居高临下,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用这般姿态说:他错了。
阿谢,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离开我。
朱信之见她看过来,也没躲开她的目光,他绕到跟前蹲下,单膝跪着,他握住她的手:“阿谢,你总觉得老天让你再活一回,是为了报仇雪恨,你又须知不是老天惋惜你我,特意让我们来重修旧好的?”
裴谢堂整个人都缓不过来。
被他握住的手传来温度,他觉得分外不真实。
好半天,裴谢堂才找到自己的话语:“你方才说了那么多,你说你从前是喜欢我的,对吗?”
朱信之点了点头。
“你还撒谎!”裴谢堂甩开他的手:“你若当真从前喜欢我,为何遇到了谢成阴后,你就转了心思?殿下如此见异思迁,我可不敢信。”
朱信之脸上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她说的这话,他还真从未想过。
他过去明明是很喜欢裴谢堂的,裴谢堂死的时候,他也着实难过了一阵子。可头七刚过,他就遇到了寻仇而来的谢成阴。她纠缠上来,甩不掉,丢不开,不知怎么的,他慢慢就动了心思,本以为他不会再爱上旁人,谁知最后还是彻彻底底的爱上了。
而且,爱得比从前还深!
为了这个人,他甚至迫不及待的入宫去求了父皇赐婚!
他捏着自己的眉心,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当初……到底是为何爱上了她重生而来的谢成阴?初次见面,她爬上自己的马车,恬不知耻的说:“王爷,我心悦你,我想做你的王妃。”那时候,他心底一颤,明明还很是戒备她怀疑她,不知为何,就觉得神明处陡然一颤,好似有什么闯入了神智里,那些被他刻意不去回忆的东西就突然窜了出来。还有就是那一次在王府的练武场,她同孤鹜比武,那回头秒杀的那一招,当时他就疯了一把的追问她是不是裴谢堂。
那时候,他就已经有感觉了。
可惜,她掩饰得太好,而他,看明白得太晚。
不管是谢成阴,还是裴谢堂,终究是她。
哪怕她伪装得再像,其实还是跟裴谢堂有很多相似的点。从前他没去想,也不曾这般透彻的想,便看不破,但如今被猛地戳破,有些心事便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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