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世间不会再有泰安郡主!
从此,不会再有裴谢堂!
她将手搭在腹上,她,换了个身份,人生也跟着不一样了!
从前父亲总说,时光似流水,永不能回头,也不能重来。她懂却不深,如今是体会了个真真切切。幽幽叹口气,她终于也走上了父亲的路。
夜已经很深,这一场审问,从天黑就持续到深夜,又从深夜持续到黎明。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殿中的人也都疲惫不堪。大家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吃,一直坚持到全部的取证和审问终结。陈昭的罪是跑不掉的,四条大罪,条条证据确凿,比之从前定罪裴谢堂的潦草,这一次显然谨慎太多、太多。
陈昭父子连带着陈家人皆是面如土色,陈昭昏了过去又被弄醒,反反复复,到了天明时,他已去了半条命。
犹如被人架在火上烤,他的衣服干透了又湿,湿了又干,不过匆匆一夜,他的头发肉眼可见的花白。陈放唇色青紫,跪着的地方留下不少污秽,然而没人能嘲笑他一句半句。
当天亮时,朱信之整理案卷呈送御前,众人心中便都捋清了事情的经过。
为今之计,只剩一句话。
陈昭已是位极人臣,做这些事情的理由是什么?
从头到尾,长公主、朱信之等人都在说一句话:“为了保住陈家的秘密。”
那么,陈家的秘密是什么?
天亮后,宣庆帝已经很累很累、然而,他还是撑着身子看完了卷宗,最后说:“还有那条惊天重罪,怎么不接着审?”
他说的是那条,显然过了一晚上,宣庆帝也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那个秘密而起。
不管是冤死泰安郡主也好,还是为此毁了长公主的一生,葬送东陆数万人性命也罢,都是为了那个秘密。
将两条重罪归于一条,也是合情合理。
“父皇。”朱信之弯眉沉声答:“儿臣还是那句话,此事不宜张扬,还是让朝臣们于正大光明殿外等候即可。”
宣庆帝眸色深沉,片刻后挥了挥手。
这是同意了。
景和公公站起身,将一干大臣和朝臣家眷都请到了正大光明殿外等候,只将众皇子、王妃,以及长公主和公主们留下。
朝臣们离开了照得殿,于正大光明殿外的空地上等候,宫人们送上小凳子,免他们辛苦,景和公公又吩咐下去,让人送上来米汤稀饭,让朝臣和家眷们先行吃着,毕竟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有个结果,而宣庆帝素来疼爱他的朝臣。
之后,他回到照得殿。
殿中安静无声,朝臣们一走,宣庆帝就爆发了。
他径直一耳光扇在陈皇后的脸上,并未辱骂,但唇色哆嗦了片刻,才说:“滚下去跪着!”
这一耳光,顿时将殿中的一众不知情的皇子、公主及后妃打蒙了。
陈皇后倒不意外,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下凤座,来到殿中跪着。长公主被人搀扶起来,得了个凳子坐着,高行止受了伤,也得了座,母子两人相互依偎着,似乎成了彼此的支撑,长公主失而复得儿子,紧紧的搂着高行止的肩膀,控制不住的不断亲吻他的头发和额头,只抬起头看着陈皇后和陈家人时,目光中露出凶恶。
陈皇后跪好,宣庆帝就将长公主的奏章递给了景和公公,让他念给诸人听。
前面的罪状都省略不提,这殿中的人方才都参与了那一场审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听到后面两条罪证时,皆是面露骇然之色。
陈皇后与孟蜇平有私不说,连太子也是那人的野种?
这这这……
二皇子和三皇子唬得几乎跳起,两人一蹦好远,齐刷刷的退了好几步,远远的离开了太子的周边,仿佛这是什么洪水猛兽,让人害怕不已。
这样的举动深深刺痛了太子朱深见,他直起腰,哼了一声。
但不知为何,旁人却从这一声冷哼中,听出了几分陌路悲凉的味道。不由自主的,旁人便揣测起来。方才长公主所请的四条罪名都是真的,如果这两条也是真的,那么,太子的一切反应也都在情理之中。
皇室天大的丑闻,俨然已摊开在众人跟前。
“皇后,你有何话说?”宣庆帝目光深沉,似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陈皇后勉强的抬起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必如今臣妾说什么陛下也不相信,既然如此,陛下还要听臣妾说什么?”
裴谢堂听了,裂开嘴角嘲讽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