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无面之貌

经感觉到自己的神经濒临极限，心智都就要崩溃了。

    这个时候他却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四周的黑暗以及那种无可名状的恐慌突然都一瞬间就完全消失了，宛若是潮水般的退去，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那样。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正好看见自己的妹妹同时投来了迷惘的视线。

    “呼哈——呼哈——”

    奈亚子毫无形象的弯着腰，不断地喘息着，手中的撬棍还沾染着斑驳的血迹，但是与她发生战斗的生物却已经彻底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明明在几秒钟或者更加短暂的时间之前，众人似乎都还能够感觉到那个东西张开巨大的双翼，差点儿打穿了整个教堂的事情。

    “很好，第一个化身已经回收完成了，这是最难的一关，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多了……”

    银钥之门的永恒守护者淡声言道，然后轻轻的举起了祂那别扭的影子一样的手掌，在空气之中随意地勾画了几下，就投射出了接下来的目标的影像，那是一个不断嘶吼的丑陋巨人，“美国北部的恩盖伊森林，最广为人知的暗夜咆哮者或者说血舌之神……嗯，这次你可以真的尝试一下在黑暗之中咆哮的感觉了。”

    祂的声音非常的平淡，就好像是那种‘包子馒头尽管上，老子有的是钱’的语气，但是几乎就是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所有人都变了面色。其中，谏山黄泉和浅上藤乃却是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深深的看了这个人形剪影一眼，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狐疑的神色，就又别过头去了。

    她们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已经莫名其妙的永久性降低了一部分精神方面和智力方面的属性值了，就现在就算是面对这个号称最为温和仁慈的外神之化身，也还是觉得心智有着更进一步动摇、灵魂粉碎的恐怖感觉。就好像是因为看到了根本无从想象的事物，所以也必须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方式思考。

    这种感受会彻底扭曲感知者的心灵，而且这一定会对心理造成伤害，因为自己一直认为正确的东西正变得如虚似幻，而另一种更巨大、更可怕的真实，则是像烈火一样吞没了其灵魂……

    “等、等等啊，为什么又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做的！”

    还在不断地喘息着的奈亚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大声地抗议着嚷嚷道：“而且就连之前刚刚发生的这一次事情，你也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当然是将自己的学生置于险地，甚至亲手将她推出去送到敌人的利爪之下这样的事情……身为老师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失格了吗？”奈亚子似乎痛心疾首的样子，希望用这样的话语来警醒这个坑学生的老师。

    “是吗，奈亚子你要相信，我这都是为你好……”人形剪影似乎完全没有悔悟过来，反而还轻描淡写的祭出了家长对付孩子的大杀器——我都是为你好。

    “居然是这样的意思吗？但是我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啦！！”

    “奈亚子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人形剪影现在也许是在紧紧的皱着眉头的样子，缓缓地用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语气说道。

    “分明就是犹格老师你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吧！真是的，为什么从入学开始我就感觉犹格老师你在专门的针对我！”奈亚子举着小拳头异常恼火的说道，随着她的情绪的激动起来，一股混沌的雾气涌现在身周，紧接着一个模糊的狰狞可怖的形象流转着，突然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巨大的双翼如同黑夜般伸展，类似蝙蝠的肿胀怪物重新浮现，火红的独眼裂成三瓣，发出一阵无声的嘶吼，随时就会从流转于无名之雾中的可怖形象挣脱出来，成为一个切实存在的化身那样。

    “欸欸欸？！”银发的邪神少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由地发出混杂着惊愕的声音，就连表情也变得呆滞了起来。

    另外几人更是第一时间就纷纷背过身去，身体一阵不自禁的颤抖。这已经不是勇气与否的问题，而是无法改变、不可妥协的神话特征对于她们心灵上的冲击与侵蚀。在她们自身拥有足以对抗这种禁忌的、同样也是禁忌级别的特征之前，这种东西最好还是避开一点儿比较好。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搞不明白的问题，自己的老师就正在边上，奈亚子选择了直接的问询。

    所谓无貌之神，就是没有固定的形态，不定形，不确定，不可名状。在任何时候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变化成自己所希望的形态，也能够重新再构成新的形态。——但是这是奈亚拉托提普，况且奈亚子从来没有掌握过分出化身来的能力。

    她只是在有必要的时候，自己变成某种形态而已，并没有分身出去的能力。

    所以，现在的情况即是异常，属于她自己身体上所变化出来的怪异。

    “这是你的第一个化身，你总共需要十九个化身的力量，才能够成为这个宇宙之中的奈亚拉托提普……也就是说，你还需要击败另外的十八个奈亚拉托提普之化身。”门扉开启者淡声言道，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是意思却已经不言自明。

    “其实这个夜魔才是最困难的，因为其他的奈亚拉托提普之化身不会无缘无故的得到强化，实力与特性都是恒定的，而你却能够通过不断地挑战，将它们的力量与象征剥夺过来变成自身的东西，因此越战越强，可以说越到后面你这样做就会越顺利，并不像是你想象的那么麻烦。”

    “成为……这个宇宙之中的奈亚拉托提普？”

    银发少女头顶附近的一撮头发忽然垂直竖起，宛如最高级丝线的银发，简直就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很有精神地倒竖着，看起来宛如在抵抗地心引力。

    “为什么？”

    时间似乎不知不觉的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了，晨曦的太阳光芒穿过四周半圆形窗户上那些古怪的、几乎被熏黑的小片玻璃，投射出一道沉闷呆滞的骇人光线，照耀在这一片昏暗的教堂内部空间之中。因为奈亚子已经收回了那翻滚升腾的混沌雾气，夜魔以及其他的模糊的可怖形象也终于消失在空气中，所以语嫣等人才重新回过身来。

    不过看她们那种警惕的样子，似乎是一有异动就会马上做出第一时间移开视线的选择。

    人形剪影微微波动了一下，好像是一个精致的全息影像被干扰到了一样。祂轻轻的挥了挥手，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四周的场景完全改变了，并不是什么投影或者幻术，而是改天换地一般的、时空变化的真实过程。

    所有人都感觉到眼前一花，然后就发现自己等人置身于无垠黑暗的太空之中。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每次回归无限空间都要经历那么一次，所以大家也都习惯了，并没有什么异动。

    无数若有若无的神奇世界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许许多多的画面在时空之中呼啸而过，像是宇宙或岁月坠落着经过了她们的身边。

    虽然她们的眼力没有可能完全的将那些‘东西’看个清楚明白，但是总归是能够看清楚其中的那么一两幅画面的。其中有些是耸立着巨大石塔的陌生星球，一些是绵延着巍峨山脉却毫无生命迹象的行星，耸立在无人知晓的波涛之中的恐怖尖塔，与深藏海渊之下的可怕城市……仿佛是要暴露出当时间尚且年轻、诸神还未诞生的岁月里留下来的黑暗秘密。

    然后——

    四周的事物突然有了一种遥远得令人茫然无措的感觉，接着众人觉得自己飘向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

    那个披着微光面纱的人形剪影已经消失不见，但是一个同等于之前的那个人形剪影的模糊阴影，在那超越一切维度的外延中，端坐在混沌中央的漆黑王座之上。一群上古者在簇拥着祂的存在，奇异地摇摆着，众人都不知道它们究竟是谁，来自哪里，曾侍奉过谁，同样也暗自猜测它们为了侍奉而付出了何种代价。

    但是有种事情确实不言自明，那就是即使是端坐在混沌中央的、那种仿佛世界之根源法则诞生出了自由意志与知觉，从而化生而出的人形，也绝对不是人。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东西在通过这样的形象，给予了她们一个交流的端口而已，至于背后的那种‘真实’却是超越了一切理解之外的存在……

    那是一个由无限存在与自我组成的事物，所有一切皆在它之中，而它也存在于所有一切之中——那并非仅仅只是存在于一个时空连续体里一个东西，它联合着为无穷无尽的存在赋予了生机的终极本源——最终，这是一个没有限制，既超越了奇想也超越了数学逻辑的绝对浩瀚。

    那是一种力量，或者是一种意识，既在众人的面前，同时又围绕在所有人的身边，弥漫在大家的附近。而且除了它在此地的存在之外，就连众人似乎也是它的一部分，同样也与所有时间共存，并且与所有空间相联。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种超脱俗世的韵律，仿若是四周响起一种既非实际声音，好像是有一种不似清晰词句的语言在向她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