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见到老人跪在地上,他还是看不下去,从椅子上跳下去,来到文姨身边,拉起她的手,“文姨,你起来。”
文姨眼含热泪,看到铭晋的小手,将孩子一把抱在怀里,“小少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
铭晋推开她怀抱,文姨以为孩子嫌弃她,也恨她,却见铭晋从衣兜里拿出手绢,帮她擦脸上的泪水。
“文姨,不哭。”
孩子的一声劝慰,如刀尖,扎在她心上。
“小少爷,呜……”文姨泪如雨下。
慕子谦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的气场也格外冰冷。
文姨将铭晋的小手攥在掌心里,对慕子谦说:“少爷,宇彬的事我很抱歉,不是我想有意瞒你,实在是过去的恩怨太复杂,真要是揭开,会带来很多麻烦。”她口中的麻烦,就是她自己,还有当年未出世的慕宇彬。
母亲对孩子的关爱是无私的,也是伟大的。
“我希望您能留宇彬一条命,他是误入歧途,可本心并不是如此,小时候,你们俩关系最要好,无话不谈,相互照应。那些点点滴滴,我想你记得的。对吗!这些年我在您身边伺候服侍着,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我只求您留他一条命,行吗?”
慕子谦突然牵起嘴角,笑得不羁嘲讽。
“文姨,现在是我被他控制,你却让我留他一条命,真是笑话。”顿了下,说:“我才是他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文姨摇摇头,“少爷,您大富大贵,吉人自有天相,我求您放他一条生路,求求您了。”说完,她开始一下下磕头,额头咚咚的撞在地板上,铭晋赶紧拉人,“文姨,你快起来,快起来,别磕了……”
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有要说不动心,那是假话,而且从他进入慕家,就是文姨在照顾他的三餐起居,可谓尽职尽责,细心体贴,如同家人。
“起来。”慕子谦沉沉一声。
文姨还是不停的磕着,“少爷,求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铭晋拉起文姨的手臂,“起来,起来,快起来。爹地,”孩子要急哭了,红着眼圈,“爹地快让文姨起来,她头都破了。”
慕子谦收回眼,“好。”
文姨身子僵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直起身,“少爷,您是答应了吗?”
慕子谦别开脸,文姨感激不已,“谢谢,谢谢,谢谢少爷……”
文姨离开时,慕子谦依然坐在椅子上,铭晋站在他身边,手紧紧攥着父亲的大掌。
之后,文姨让人送来了毯子,慕子谦将刚才的餐桌铺上毯子,让铭晋躺在上面,另一条毯子给他盖上。
井口大的天窗,映着清净的晚景,月光斜进来微弱的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漆黑的眸子深而沉,有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他靠坐在木箱子上,双臂环胸,若有所思。
他昂起头,浓雾般的云漫过来,天色混沌一片。
看着天色,他说:“变天了,明天要有暴风雨。”
……
一份文件由卡梅尔小镇不远万里送到桡市,到慕宇彬手中时,刚好早上七点半。
看着到手的文件,慕宇彬欣喜若狂,周启良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慕宇彬坐在沙发上剑眉飞扬,笑得狂发不已。
“什么事这么高兴?”周启良问了句。
慕宇彬将手里的文件举起,难掩兴奋,“终于属于我了。”
周启良面无表情,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你拿到你想要的,我的呢?”
慕宇彬脸上的笑意扯得干干净净,刚要开口,门被人从外推开,文姨端着茶走进来。
“周先生,请喝茶。”文姨将茶杯放在周启良桌前,后者欠了下身子,“麻烦了,文姨。”
“客气,周先生。”
两人言语间的客套,落在慕宇彬眼中,被他不屑一顾的嘲笑,“呵……”
周启良不动声色,端起茶喝了口,茶香清淡,却唇齿留香,这茶就像文姨给他的感觉,平平凡凡,却让人终身难忘。
另一杯茶放在慕宇彬手边,文姨放下后,转身朝外走。
周启良问了句,“还需要我做什么?”
慕宇彬此时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昨天老太太死了,顺便还带走了我那个便宜妈,这老东西,真是帮了我大忙,只是老爷子不知逃到哪,我的人正在找他。不过走的时候,他心脏病发,估计也没几天活头。至于阁楼上的父子,你知道怎么做。不解决他们,你坐不稳龙虎堂。”
文姨脚步顿住,急忙转身,“宇彬,你二哥从小跟你的感情,”话还没说完,慕宇彬摆手,“行了,你别说了,你快出去。”
周启良目光深沉,看着慕宇彬。
文姨双手攥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宇彬,妈对不起你,你心里的不平都跟妈算,行吗?你和你二哥之前的兄弟情义,”
“你给我闭嘴!”慕宇彬厉声一吼,胸口剧烈起伏,“我当他是兄弟,他当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