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玖儿觉得他们有病,这个社会都有病,很重很重的病。
她不过是帮郎林说一句,结果被人找遍了微博,挖出她的照片和资料,指责她是不是被郎林迷惑了心,甚至也有恶言相向——婊子、被睡了、圣母,等等。
她删了所有微博,所有照片,关了私信,然后在被窝里哭了很久。
眼下,一拨通郎林的电话,她又忍不住想哭。
她还好,就算在网上招了几句骂,哭一顿就好了,可是郎林呢?
他被这么多人追着想找料来爆,没回家,不在学校,他该怎么办?
“我待会儿回去。”郎林道。
他总是要回去的。
“那你还回来吗?”温玖儿的抽噎声更加明显。
“回来。”
半响,温玖儿沉沉道:“那就好。”
还好。
他会回来。
她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好像“没事的,会过去的”“不要理会他们”“我会站你这边”……类似的,都过于苍白无力。
这事怎么能过去呢?
这事怎么能不理呢?
她站他这边、帮他说话,有什么用呢?
她都觉得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怎么帮到郎林呢?
“玖儿。”郎林喊她一声,两个字一起喊的,带着儿化音,温柔地让温玖儿的心都漏掉一拍。
她想,惨了。
她快受不了了。
眼泪最终抑制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她站在阳台,面前是一盆盆栽,茂盛地生长着,泪水打在绿叶上,跟清晨的露珠如出一辙。
过了会儿,温玖儿才“嗯”了一声。
“这事对我的影响,没那么大。”郎林一字一顿地说着,半响,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担心。”
“嗯。”温玖儿抽噎着点头,事实上她担心的要命。
“你别哭了。”郎林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无奈,还带着点劝慰的意思。
温玖儿的心,没来的心慌,好像有什么揪着心脏似的,冷不丁一下就往下拉。
不疼,就慌。
“我……我没哭……”温玖儿心虚。
“挂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好像收了先前所有的温柔,一下就变得冷淡疏离起来。
“好,郎林你……”
话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温玖儿僵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拿下手机,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她觉得眼睛有点疼。
*
公园。
郎林挂了电话,看了眼手机后,就直接关了机。
如他所说,这件事于他,并非多大的打击。
或许,他已经习惯了——网上那些恶意评论,曾在郎溪苑身上,发生过无数次。
他又不是与世隔绝,时常能接触到手机、电脑,网上那些评论,多少都看到过。
最初,他还会替郎溪苑生气,可久而久之,觉得郎溪苑都不把这些言论当回事,于是他也就不在意了。
虽然他不能认同郎溪苑的行为作风,但面对网络暴力,郎溪苑有句话说得对。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在屏幕后面叫嚣。让他人言论影响到自己,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所以,这件事于他来说,只是觉得很烦,因为他的生活必定会被影响、有所动荡,他得花时间来应对那些特殊的目光,不管是好是坏,他都得顶着“郎溪苑儿子”的称号再过一段时间,直到这个消息渐渐被他人所接受、习以为常。
他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可能很短,可能很长,唯一能肯定的是,短时间内,他很难再回到曾经的正常生活了。
他起身。
这里离家很近,他背上包,走路回家。
一离开学校,他就没有别的去处。
而,自始至终,他也就只有一个家。
……
水云间。
楚凉夏吃了早餐,想了想,给封渊打了个电话。
“丫头。”
封渊很快就接了。
楚凉夏窝在沙发上,两腿弯曲,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拿着手机。
“爷爷。”
她的声音甜甜的,带着轻松和软和,似乎没被任何事所影响到。
听到她这声音,封渊悬着的心就放下一大半,随后有点焦急地问:“丫头,听说你在水云间?”
“嗯,在水云间呢。”
“一个人?”
“嗯。”
“没有人缠着你吧,有没有出门啊?”封渊忙道,“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来保护你?”
“爷爷,不用。”楚凉夏笑眯眯的,“我这两天不出门,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然而,封渊并没有管她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道:“要不你干脆回封家得了,我让子琛去接你。”
“爷爷!”楚凉夏加重了喊声,继而劝道,“我真没事,水云间里不会有记者进来,我这边挺清净的,你放心吧。”
“子琛说有很多人想找你采访,我怎么能放心?!”封渊的声音也抬高起来。
楚凉夏失笑,“子琛的话您也信啊?”
“……”
经她一说,封渊一时无话。
在他这里,封子琛的信誉度,确实不高。
见把他说住了,楚凉夏便笑了笑,花了番口舌来劝封渊,一点点的分析,这事对她不会有很大影响,狗仔也就是想凑个热闹而已,拦不到她的人也没办法,她这两天没必要是不会出门的,就算出门也会有人来接……
吧啦吧啦的。
说到最后,就连楚凉夏都觉得,此时此刻大摇大摆出现在公众面前,人家也拿她无可奈何,一点儿忌惮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种扯呢,扯到她自己都快信了的时候,封渊也就差不多信了。
毕竟,封老爷子虽然比较时尚,可媒体和娱乐圈,他倒是真的不懂。
好歹是将封渊给劝住了。
楚凉夏挂电话时,冷不丁松了口气,再看时间,已经聊了整整一个小时了。
揉了揉眉心,楚凉夏觉得困得很,于是打了个哈欠,又去补了两个小时的觉。
醒来后,她断绝了外界的信息,只觉得心情不错,加上还可能有小宝宝了,那点烦恼和愁烦早被抛在脑后,她甚至还花了点时间,用心地给自己做了一顿午餐。
吃了饭,已经下午两点。
犹豫了一下,她便去了书房。
最后一场戏,她研究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临场发挥的状态,所以把剧本搁在一边,去翻看书架上的书。
找了一圈,发现这些书基本她都看过,于是叹了口气,往对门走了。
她记得,封子珩的书房里,还放着几本她没看过的书。
她很久没来过这间书房了。
进门后,开了窗,等透了会儿气,她才泡了个杯茶,来到书房。
本想翻看自己的书来看的,可是,在书架前站了会儿,视线就止不住往封子珩放书的位置扫上几眼。
最后,视线落到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上。
以前没有注意过——
是日志,还是笔记?
楚凉夏心有好奇,明知房间里没有人,可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才贼兮兮地把那个笔记本拿了下来。
翻了一页,就发现扉页上写了一首诗。
《秦风·无衣》。
刚劲有力的字体,写的却很工整,应该是个男人写的。
但,不是封子珩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