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郎溪苑还是有母爱的,可是,她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郎林,一边把儿子保护好,一边把女儿推上绝路。
这种事,怎么说,都算惊世骇俗吧?
她能对人好,她也知道怎么对人好,可是,让她觉得不好,让她临死前还想拖走的,是她的女儿。
过了会儿,楚凉夏又道:“如果不是我跟她长得这么像,我都怀疑我是她捡来的。”
凌西泽就这么看着她,神色有点儿不明意味。
他有点儿庆幸,楚凉夏不是被郎溪苑一手带大的了。
以郎溪苑那种性格,教出来的女儿,会变成什么样?
极端?
暴躁?
不明事理?
对全世界都充满怨恨?
确实,郎溪苑把郎林教的不错,但她是用心去教的,她有明确的是非观,并不是把郎林当成傀儡。可是,如果楚凉夏到了她手上,她定然不会如此费心的去叫楚凉夏。
大抵,会让楚凉夏自生自灭吧。
或许,会成为她的另一个模板。
“恨她吗?”凌西泽问。
楚凉夏顿了顿,继而嘴角扬起抹笑容,“特别恨。”
以前最恨的是楚云啸,但是,现在,郎溪苑要排在第一了。
没有爱,就没有恨。
她不觉得。
平白无故一个人,这么对她,她也是挺恨的。
可是,这口怨气,这抹恨,只能生生咽下去了。
人都死了,难不成真的去挖她的坟吗?
她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没等凌西泽说话,楚凉夏就笑了笑,“我回房睡吧,睡沙发不大好。”
“把鞋穿上。”凌西泽视线从她的脚上扫过,提醒道。
“好。”
楚凉夏点头。
转过去,去找鞋穿。
凌西泽看着她的动作,总觉得,楚凉夏是在一夜之间强大起来的。
父亲铁石心肠,母亲凶狠恶毒,什么“家是心灵的港湾”,对于楚凉夏来说,那就是狗屁。
本以为楚凉夏找到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可楚凉夏几日前那句“想离婚”,差不多已经把这个港湾给毁了。
如果身边什么都垮了,就只能剩自己了。
不坚强的话,就此倒下吗?
楚凉夏不是这种人。
她坚强的走到现在,从小到大,一无所有的她,遇到了各种各样小的打击,但也正因为一无所有,于是一点点的成为现在的楚凉夏。
一年的时间,她拥有了家庭、事业,如今,一夕间,怕是也毁的差不多了。
她哭过,沉默过,现在也不是最绝望的时候,所以她还得走下去。
“晚安。”
走过他身边时,楚凉夏停顿了一下,笑盈盈地朝他告别。
“丫头。”凌西泽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别的事,我们都可以帮你解决,剩下的路,得你自己走。”
楚凉夏微微垂下眼帘,睫毛轻轻颤抖,片刻后,她低声道:“我知道。我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需要点时间。”
“以前跟你说过,我不能事事都帮衬你,遇到事先得靠你自己解决,现在,”凌西泽揉乱了她的头发,那么硬气的男人,眉目里竟是多了点温柔,“我不赶你,想待多久待多久,肩膀随时借你靠。”
难得听他这么体贴的话,楚凉夏眨眨眼,甚是感动。
以前,凌西泽确实说过,不要想着他是靠山,时刻找他帮忙。
凌西泽做事是有分寸的。
他觉得楚凉夏能做到的,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就应该由楚凉夏自己来解决,如果事事都依靠他……想都别想。
楚凉夏那时跟他关系好,所以凌西泽事先给她打了预防针。
楚凉夏当时还气了很久,她又不图什么……
可凌西泽的话,还是被她记在心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找凌西泽。也因此,养成了她独立的性格,遇到困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解决,而不是想到身边的某个人。
渐渐的,她真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在找凌西泽的时候,也会给出一定的“回馈”。
她会做视频,她会作词曲,她会摄影拍照,她会烹饪做饭……
这些不仅是出于兴趣爱好,还是因为她希望能在找人帮忙时,会有一点儿底气,能告诉对方,你帮我做好这件事,我能给你做完另一件事。
不过,现在的凌西泽,已经“破例”很多次了。
她本想说声谢,或者嘲笑他几句的。
但是,话到嘴边,却是吞吐的问话:“那我没事了,你会赶我走吗?”
凌西泽笑了笑,“赖在我家这种事,你想想就可以了。”
明知他在开玩笑,楚凉夏却气呼呼的踩了他一脚,甩了他一个白眼后,气愤地走了。
出门前,狠狠甩上门。
凌西泽哭笑不得。
这丫头,下脚的力道……真不温柔。
*
楚凉夏在西湘别墅里待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按时起床,按时作息,按时吃饭,没事做的时候跟凌西泽一起健身,或是在书房待着看书,亦或是跟陈嫂一起下厨做饭。
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
陈嫂听了凌西泽的交代,不要时刻观察楚凉夏,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陈嫂只会在客厅里见一见楚凉夏。
每到下午,楚凉夏小睡半个小时,然后就会拿着本书来,到客厅的藤椅上躺着看书,阳光正好,洒落下来,在她身上笼了层金色的边,宁静而温柔。
只是,连续两天,陈嫂路过时,注意到她手里的书。
总共看了不到十页。
楚凉夏心神不宁的。
两天后,夜里。
吃过晚餐后,楚凉夏鬼使神差地拿着手机去卧室充电。
她本决定长时间不开机的。
可,不知为何,在楼下休息的时候,忽然想到封子珩那一通电话。
——我过两天就回来。
——我这几天会住在西湘别墅。
他真的会回来吗?
他会的。
楚凉夏在心里给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