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说:
“周萌啊,咱们这现在的名额已经用完了,我现在给你到处跑呢。”
“周萌啊,我也知道你比较急,但是还有比你更急的,比如说你们厂子的那个小刘吧。她妈瘫痪在床了已经,姐仨都在当知青,你说我可咋办啊。”
“……”
总之,张主任就是让周萌感觉:你回城实在是太难了,但是我一直在想一切办法帮你办,为了办你这事儿,我就算是犯了政治上的错误也在所不惜,我帮你啥都不图,就是觉得你这姑娘人挺好,同情你。
周萌这单纯得有些幼稚的姑娘很快就被貌似一身正气的张主任感动了,觉得这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对自己确实是有如父兄,而且,这张主任退伍以前是负责政治工作的,句句说得贴心贴肺。
周萌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报答他才好。现在的冯朦胧再张口闭口说张主任的人品不好,只能让周萌增加对他自己的反感。
冯朦胧也知趣的不再说了,但是他却偷偷地跟着周萌。因为他感觉周萌最近几天已经对张主任完全失去了戒心,而且总在下班以后到张主任的办公室。
五月中旬的一天黄昏,周萌在下班以后又去了张主任的办公室。据说,他们那天的对话大概如下:
“我现在还在跟你争取,也很有希望。但是一旦有人告,我可能是得受处分了。”
“张主任,要是这么难,那还是再等等吧。”
“再等等哪行啊,你家又没人照顾。”
“可是你一旦犯了错误……”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也有爹妈,我理解你的困难。”张主任情真意切。
“……”周萌快感动哭了。
“我犯错误也没什么,反正我家也挺不幸福的,我和你嫂子马上就要离婚了。”
“……”
张主任的手开始不老实了。
“别这样。”周萌实在是没社会经验,不知道该如何在不得罪张主任的情况下拒绝。
“……”
“真的别这样……”
周萌只知道用力地推开张主任的手,却不知道是该起身离去还是大喊大叫,可周萌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是张主任的对手?现在的周萌对张主任已经有了亲近感,怎么好意思说翻脸就翻脸?
张主任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周萌越来越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眼前这个亲若父兄的张主任。善良且腼腆的姑娘总是最容易被坏人得手。
正在此时,“砰”,“砰”两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踹开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是冯朦胧,冯朦胧手里提的是一个铁腿的凳子。
“你在干吗?!”冯朦胧喊。
张主任早在冯朦胧踹第一下门的时候就放开了周萌,等冯朦胧踹第二下的时候早已正襟危坐。此时他面对冯朦胧毫无惧色:“在谈事情,你是谁?!”
“有你这么谈事情的吗?!”
“那你说我在干吗?!这里是国家机关,你放肆!”张主任又恢复了一脸浩然正气。
“你在欺负周萌!”
张主任特别镇定地转过头去问周萌:“我欺负你了吗?”
这突然间的变故太大,周萌彻底懵了。先是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赶紧用力地摇头:“没有,没有,小冯……你走……”
冯朦胧听见周萌说“没有”的时候彻底火了:“什么没有?!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周萌羞红了脸:“你说什么呢?!”
张主任说:“你不许走!你凭什么踹烂了我们的门?”
张主任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息事宁人,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随随便便让冯朦胧走了,那么别人一定会认为自己理亏,这么大一个办公楼肯定有人听见这边在吵架,如果自己不把这事儿说清楚了,那说不定哪天被谁穿小鞋。既然现在没有任何把柄攥在冯朦胧手里,那么就不怕这事弄大。
冯朦胧一直在他哥哥的呵护下长大,远没东霸天的心机。他不明白捉奸要在床,而且要捉双。现在这样的情况,张主任怎么可能承认?周萌又怎么好意思承认?他是想帮周萌,可现在周萌都不站在他那这一边了。
冯朦胧一口气咽不下去,说:“你以后小心点儿!”说完,冯朦胧转身就走。
张主任也不愿意在周萌面前没面子,说:“你给我站住,你说谁小心点儿?!”
“说你!”冯朦胧气哆嗦了。
“你再说一句!”张主任走上前来就推冯朦胧。
冯朦胧再也按捺不住,抡起椅子就朝张主任砸去。铁椅子这东西虽然重,但是杀伤力实在太小了,曾经从军多年的张主任轻易地就把椅子挡开,脚下一个巧绊就把冯朦胧绊倒在地,顺手捏住冯朦胧的手腕背了过去,用力一扳,冯朦胧的胳膊就错了环。冯朦胧一声惨叫。
“我让你污蔑我!”张主任又是用力一拽那只已经被扭错环了的胳膊。
冯朦胧又是一声惨叫,险些晕倒。
周萌哭了,拽住张主任的胳膊:“别打了,他是我同事……”
冯朦胧的两声惨叫把知青办楼上没下班的一些干部也吸引了下来:“张主任,怎么了?”
“这个人来这里耍流氓!把我这门都踹碎了。”
“敢来这里耍流氓?弄派出所去!”
“这是他的凶器!”张主任拽起了凳子。
张主任太能把握周萌的心理了:周萌是个姑娘,怎么好意思跟外人说自己怎么样她了?再说,自己也真没怎么样她。这事儿弄得越大就越能证明自己清白。
据说进了看守所的冯朦胧也忽然想明白了这件事:自己要是非说张主任怎么非礼周萌了,那么最大的受害者一定是周萌,自己做这事儿,实在是让周萌难堪,可是如果自己不做,或许周萌真就被张主任的花言巧语骗到手了。
所以,进了看守所的冯朦胧一句话也没说。
无论警察怎么问他,他就说看张主任不顺眼才打的。
冯朦胧进了看守所这消息传到东霸天耳中后,东霸天也头疼。东霸天只有跟混子打架的经验,实在没有对付国家干部的经验。
正在东霸天头疼的时候,刘海柱来医院看他来了。
最不该来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