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好好好,不是惊喜。那你要怎么样才消气?”
“你把我送回去。”
“除了这个以外!”
“小熊还在家里都没人管,我跟人家小芒说好了去过年,她妈妈还准备了好多菜……我说不去就不去,人影都不见一个,这算什么啊!”
她想想就糟心,说着说着眼框又发热。
丛嘉佑最怕她哭,把她下巴扭朝自己:“你跟孩子候机那会儿,我出去就跟袁小芒打了电话,告诉她门口石球后面的灯箱里压着备用钥匙,让她把狗带回去照顾几天。狗粮和钱我都准备好了,她妈不管准备了什么山珍海味,那些钱管过五个年也够了。”
眼看怡江脸色又变,他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不是有钱了不起,我就是想让你学着信任我,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不会让你和星辰大海他们受委屈。”
信他一次有这么难吗?他为了她,收拾过赵成康和高崎杰那样的人渣,冒着她可能带着孩子跑路的风险借钱给她的朋友,收容她的恩人住在自己家里。他自问这辈子对其他人再没这么尽心和包容过,可她还是不肯信他。
其实怡江觉得他还是不明白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就像他说的,他随心所欲惯了,到头来发现这世上还有他求之而不得的东西,这才有了执念。
为了这样的执念,跨越这么大的鸿沟,到底值不值得?
假如将来觉得委屈的人是他呢?他反悔了呢?她要如何自处?跟两个孩子的将来,又要怎么安排?
这样的诘问,找不到答案,他们之间就永远是一个死循环。
…
札幌新千岁机场,先前已经下过雪,晴了一阵子,天还是很冷。
下机的时候,怡江果然看到机长从驾驶舱出来,挺拔帅气,又沉稳可亲,跟梁知璇在机舱外寒暄。
穆峥早已走到廊桥那头去,站得远远的等她,目光却一刻也不离开,像雄狮盯牢自己的猎物。
说是吃醋,还是懂得给人家空间,不知比某些人高杆多少倍。
出关之后,梁知璇偎在穆峥怀里,裹紧身上的大衣,转过脸跟怡江他们挥手打招呼。
星辰和大海在飞机上睡够了,这时生龙活虎,恨不得追上去:“妈妈妈妈,飞机上的漂亮阿姨跟你说什么呀?”
“我好像听到他们家有三个小朋友。”
“像我们一样的三胞胎吗?”
“我们是双胞胎啦,只有两个呀,他们是三个……没见过,好想看一看!”
丛嘉佑这时才想起来问:“你们俩刚才聊了些什么?她给你那卡片上写什么了?”
“没什么。”怡江没好气儿地回答,“聊你们男人是大猪蹄子。”
丛嘉佑突然停下来,怡江以为他又要发少爷脾气了,没想到他打开一个行李箱,把最上面的衣服拿出来说:“把你身上这件脱了,换这个。”
被她误会成给陆慧文买的东西,其实全是给她买的,他都收拾好了。
怡江还记着仇呢,头一扭:“我不换。”
“我这回酒店都只订了两间房,你要感冒了肯定传给星辰大海他们,你想这样吗?”
又来了,他反正只要拿孩子说事儿她肯定没辙。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外面气温都在零下,她身上一件普通毛呢大衣肯定是顶不住的,不得不换上新买的冲锋衣。
丛嘉佑趁机从她脱下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卡片。
原来是家民宿小店的信息,正面日文,反面印了中文,有地址电话,看来老板是很会做生意的了。
“这是那个空姐给你的?”
“嗯,他们自己家里人的小院子自己开的民宿。”
怡江看着不远处,梁知璇和穆峥上了一辆SUV,大概就是他们所说的家人来接。下车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有日本少女明星般的甜美笑容,身材看似单薄,却单手就拎起一只大箱子放进后备箱。
丛嘉佑本来还不明白她眼睛里为什么会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但半路上看到路边有庆贺中国春节的招牌和字样,也感觉到一点年味,他才反应过来——她大概是羡慕人家阖家团圆的那种气氛吧?
之前她也不止一次地提过,过年人多才热闹,热闹才像过年。
她年幼时家里条件不好,连像样的年夜饭都吃不上,到后来母亲再嫁,家里多出个赵成康,她的新年又能快乐到哪里去?
谁知道除夕夜等待她的是动辄得咎的一顿毒打,还是欲念背后向她伸出的肮脏的手?
他们在车子里摇摇晃晃,在路口等红灯时,他突然把那张卡片递给司机,说:“我们不去酒店了,现在到这个地方去,会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