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负手走几步又道:“皇儿可亲率十万大军屯兵洛阳至虎牢关一线,等他们杀得三败皆伤,你在重新夺回漕河沿线各州,确保漕河不失,明白了吗?”
“儿臣遵旨!”
李豫犹豫一下又问道:“思结部那边接触怎么样?”
“回禀父皇,儿臣已和思结部特使接触,他们表示愿意消解误会,两家重归于好,但他们希望调走李怀光,李怀光在金山大肆屠杀薛延陀百姓,抢掠钱财,才引起草原各部的愤怒,思结部才出兵和朔方军作战,思结可汗希望由郭宋取代李怀光。”
李豫面无表情,半晌道:“郭宋朕另有考虑,明天丰州及三镇述职正常举行,结束后,让郭宋来见朕!”
“儿臣明白了,请父皇早点休息,儿臣告退!”
李适退了下去,李豫在殿内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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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郭宋准时来到紫宸殿外广场上等候,紫宸殿又叫天子便殿,御书房就位于紫宸殿后方,两边的侧殿则是举行临时重要军政议事的场所。
今天要举行一次述职报告,由三镇经略使、丰州刺史郭宋汇报薛延陀战事的情况。
按理,丰州军队保卫家园,大败入侵的薛延陀军队,这是一次应当受表彰的大好事,但常衮却强行将丰州战役和朔方军的金山战役撮合成一个战役,用他的话说,丰州激战是第一阶段,金山之战是第二阶段,两者不可分割。
意图也很明显,想让郭宋为朔方军在金山的惨败承担一部分责任。
因此就有了今天的述职报告,一般地方官进京进行述职报告,都是有重大问题,引起朝廷重视才会宣召进京,这对每个官员都是一次大考。
对郭宋也是一样,如果能过关,那么他安然无恙,如果过不了关,恐怕就会承担责任。
安史之乱以后,由于各地出现了藩镇割据状态,导致朝廷对各地的统军主帅猜忌之心日重,很多大将最后都被逼反,以至于各地领军主将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后来宋朝对武将的不信任感,根源就出在这里。
一名侍卫走出来高声喝喊道:“宣三镇经略使、丰州刺史郭宋进殿!”
郭宋快步走进了偏殿,偏殿正中坐着天子李豫,旁边是太子李适,下面坐着两排官员,包括左右相国以及六部主官。
郭宋走进偏殿,上前躬身施礼,“微臣郭宋参见陛下!”
李豫微微点头,“这是正常的述职报告,郭爱卿不必紧张!”
郭宋沉声道:“微臣愿接受任何询问!”
郭宋的态度让李豫比较满意,他对常衮道:“常相国,你来主问吧!”
常衮从座位上起身,向天子李豫躬身行一礼,又向太子微微欠身,这才不慌不忙对郭宋道:“准确说,述职报告是问政,是朝廷对郭使君任期内的一些所作所为不解,所以才宣召郭使君进京进行解疑答惑,郭使君明白了吗?”
郭宋微微笑道:“我明白了,比如为什么我要严厉处罚丰州张氏,常相国就非常关注,是这个意思吗?”
四周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连太子也忍不住冷笑几声。
常衮没想到郭宋会当众撕开这件事,他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常衮狠狠瞪了郭宋一眼,索性不再套话,直接进入主题,“首先是在去年秋天,你派人去思结部,和思结可汗达成了秘密协议,之所以叫秘密协议,是因为朝廷对此事一无所知,我首先代表朝廷向你询问,为何不经朝廷允许,擅自和思结部达成协议?其次,我们想知道,你和思结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朝廷需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郭宋不慌不忙道:“这件事我确实需要解释一下,我是派人去思结部,但我和思结部没有达成任何协议,没有任何书面的东西,我只是请求思结部向薛延陀人施压,使薛延陀部不敢轻举妄动,作为出兵报答,我将送给思结部一万石丰州军田所产粮食,当然是我个人出钱购买。
思结部后来确实出兵一万骑兵,压制住了薛延陀的野心,但最后思结可汗并没有要一万石粮食,而是作为报答我个人对思结部的一些恩情,朝廷为此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可以说,这是我个人和思结部的往来,和朝廷、丰州以及受降城三镇都没有关系,我当然没有必要向朝廷请示,也没有必要向朝廷汇报,常相国还有什么疑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