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吵醒了熟睡的孩子,沈连云忙拉了自家夫君跑到门口,小厮已打开了院门,在看见来人的装束后,她认出这是和自家夫君同一个营房的人。
“杨大哥,镇上出了事,营长都赶到了,你快随我去看一看。”
杨秋生忙点头抬步跟随,忽地忆起身后的人,于是复又折转过身,“阿云,你在家中锁好门,万事都不要出来。”
沈连云见他说得郑重,心下着急,但又不想叫这个男人牵挂,于是只能点头回应。
在看见那个渐渐远去的烛火后,沈连云转身进到院内,“今夜就辛苦花伯多留个心眼了。”
“沈姑娘放心,我这把老骨头一定守好了这大门。”
到第二天,沈连云和连翘抱了孩子去县令府才听镇上的村民谈及昨夜发生的事端。
原来是有人半夜到吴猪匠家里偷肉,正巧遇上吴家媳妇儿出恭,那贼人堪堪受了吴家媳妇儿一刀,立时晕死了过去。
经查明,那人是逃难来此的流民,因为饿极了才出此下策,幸得顾大夫止血包扎才没了大碍。
县令府的小厮见沈连云他们来了,忙笑着咧嘴,“姑娘家的两个孩子真是越发地可人儿了。”
佩儿和蓁儿自然听懂对方的夸赞,于是乐呵冲对面的人唤了一声“叔叔”,更是叫那个小厮笑弯了眉眼。
沈连云为着自家孩子的行为很是长脸,本想开口问县令是否在午休,忽地就见老人家穿了官服朝大门走来。
冯县令本是一脸的严肃,但在看到门口两张含笑的脸后,立时暖了眸子,“哎哟,看到我们家蓁儿和佩儿的脸真是什么烦心事都忘了。”
沈连云将怀里吵着要“爷爷”的蓁儿递到老人家的手里,“县令这是要出去?”
对面传来一声略微沉闷的叹息,“吴家昨夜之故又是流民作案,这已是本月第三起案情了,没想到边陲的战事竟影响到了我们沈家村这样的地方。”
尽管冯县令边说边在逗弄孩子,可老人家眼中的忧切仍是让沈连云明白事态的紧张。
自上次卫临在边陲失守险逃回京,而京中因守备不足又未及时增派官兵戍守,使得那处地界儿的外邦更是猖獗,沿疆的百姓纷纷举家逃难。
京城因为看守严格,故而大多难民难以入京,只能向更南面的方向逃离,而东南沿海一带因才遭受过水旱之灾,民生凋敝,所以西南一带就成了流民首选,而沈家村正是地属西南。
冯县令将手里的孩子递还给了沈连云,语重心长地说道:“连云啊,近来此地不算太平,你和孩子在家我不放心,稍后我多派遣些府衙的官差去你处值守。”
沈连云知道是特殊时期,她的夫君又长期在营房训练,于是没有推拒,唤自家两个孩子同老人家道谢。
看着冯县令的轿子离去,她本想和连翘两人上街买些吃食,忽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云姨!”
冯盛笑着跑了出来,顺手将手里拿着的书交到了边上小厮的手里,“连翘,给我抱抱佩儿。”
这样的偏心叫蓁儿有些不满,于是小家伙噘了小嘴儿将脸埋在自家阿娘的怀里。
察觉到怀里小人儿的不悦,沈连云立时佯装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小盛,你每次独宠佩儿的做法已叫我们家蓁儿宝贝相当记恨了,小心她以后不喜欢你。”
冯盛笑着轻挠怀里一个劲儿叫他“冯盛”的孩子,“我是要把这个小人儿对我的称呼改变过来,免得阿七回来听到了一准会嘲笑我。”
提到阿七,在场的人都觉得久违,那个家伙的上一封信距今已经大半年了,虽然知道塞北战乱难通音讯,但心中仍会止不住地挂怀。
看着对面孩子眼中的略微失神,沈连云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阿七是很厉害的,一定没事。”
她说这样的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小盛,不如说是在安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