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显然这其中的为难,不是一字两字说得清的。
程木海将昌伯接了回来,众人一起吃了午饭,随后继续忙碌着。
昌伯问程天源几时回去。
程天源解释说飞机定在后天早上十点半。
昌伯眨巴几下浑浊的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蹲在角落里晒太阳吸烟。
程天源凑过去,道:“昌伯,您去帝都帮我看着仓库,我再高兴不过。帝都这些年一直在涨工资,听说基本工资已经涨到一千。这趟回去以后,我还得给你和老陈加工资。”
昌伯听得一阵惊喜,问:“那么多?咋那么多?我我不用那么多。”
程天源摇头:“这是政府部门要求的,如果达不到,工商部门会来罚款的。”
“那我——这样算下来,一年得有一万二千了。”昌伯问:“是吧?”
“是。”程天源解释:“听说接下来还会继续涨工资,估计下半年得加个两百。这几年帝都的基本工资几乎每半年就调整一次,一次比一次高。”
老人家不识字,不懂听帝都的方言,住了几年刚学会坐公车。别说是基本工资多少,就连基本工资这个概念,也是去年他教给老人家的。
想要骗他老人家,再容易不过。
昌伯高兴得直搓手,不住点头。
“只要你不嫌弃我老,我拼了老命也要帮你干活。阿源,这些年幸好有你收留我还能有那么多工资,我拿着忒不好意思。”
“这是应该的。”程天源微笑问:“这段时间你陪我爸来这边,工资都少算很多。您现在身边还有钱吗?我先支一些给你花吧。”
“那个机票什么的,贵不?”昌伯担忧问:“要不我坐火车就好,你们两口子坐飞机,反正不差个一两天。”
程天源摇头:“我媳妇她买的飞机票,压根没找我要钱。您的身份证在我爸那边,我媳妇拿了,然后报上身份证,很快就订好了。她说比火车票贵一点点而已,不算贵。她出得起这个钱,您放心吧。您的病刚好,坐火车时间太长,吃住都不方便。还是陪我们一块儿回去,不然我爸也放心不下。”
昌伯从没坐过飞机,不知道机票究竟是怎么样的价格,听说只比火车票贵上一点点,才放心接受。
不过,此趟北上帝都,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这边。
昌伯思及此,轻轻叹气。
“阿源,俺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回来。俺那个小孙子要结婚了作为爷爷,总不能不管不顾。你看能不能给我支一下工资,我能给他弄个红包。”
程天源顺势而下,道:“那先预付你两年的工资,您看行不?如果政府部门提高了最低工资标准,我到时再补给您。”
“不用补,一千已经够多了——太多了!”昌伯很是不好意思:“又包吃包住,我哪需要花什么。真的够好了。”
程天源低声:“一年一万二,两年是两万四,我一会儿上楼去拿,给你包在一个大信封里。”
“好好好。”昌伯忙不迭点头。
程天源温声:“工资先付给您,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争取继续帮我干活。”
“好的好的!”昌伯笑出满脸的皱纹,露出所剩不多的黑乎乎门牙,“活个十年,赚多个十年。”
程天源微愣,撇过俊脸,不知不觉眼角的泪水就掉了下去。
“父母”二字值千金,重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