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再退一步。”秦王稷用不可商议的语调道:“五车财宝,割让六城。这是寡人最后的底线。赵国若能接受,和谈就成了。若不能接受,我们就只能继续开战。”
“五车,六城。”平原君痛色道:“好吧!我答应了。”
范雎送上一张堪舆图,递给秦王稷。秦王稷取过堪舆图,展开在案几上。秦王稷提起笔在堪舆图上画了一个圈,将堪舆图收起来,扔给范雎,“这就是秦、赵两国新的界线。平原君,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平原君接过范雎送来的堪舆图,缓缓展开,看到那显赫的标记,心如刀割,“没问题。”
“好。”秦王稷见对方这种表情,深为满意,“秦、赵议和,这事就算成了。寡人备好酒宴,与君共庆之。”
“多谢秦王好意。”平原君道:“我没有心情与君对饮。”
秦王稷道:“怎么,平原君不打算给寡人面子。”
平原君道:“我丢了先祖的脸面,哪有心情喝酒。”
“平原君是做大事的人,不要为了这件事影响两国交好,更不要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范雎劝道:“吾王,可是很少请人喝酒。”
平原君拾起心中地落寞,“如此看来,倒是我不知趣了。这酒,我不喝,是不行的。”
“必须喝。”秦王稷道:“不喝,寡人脸面无光啊!”
平原君见不能拒绝,叹道:“为了秦、赵两国止息兵戈,我喝就是。”
秦王稷备好美酒佳肴,招待平原君。宴会间,也没有人提起赔钱、割城,这些不愉快的事。秦王稷、范雎频频敬酒,平原君一一饮之。
酒宴进行了两个时辰,秦王稷借着酒意问道:“平原君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平原君打了一个酒隔,醉意道:“秦王何出此言。”
秦王稷不知对方是真醉,还是假醉,笑道:“寡人曾放言,谁敢接纳魏齐,就是与秦国为敌。魏国不敢接纳,魏齐逃离大梁,前往邯郸。魏齐投奔了你,你接纳他,就不怕与秦国为敌。”
平原君茫然道:“秦王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魏齐乃魏国之相,岂会落魄到投奔我。”
“你就不要装了。”秦王稷问道:“魏齐在哪里。”
平原君又打了一个酒隔,“我不知道秦王说什么。”
“你胆敢接纳魏齐,不敢承认乎?”秦王稷神色变得有些可怕,“把他交出来。”
“莫说我不知道魏齐在哪里。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把他交出来。”平原君不卑不亢回道:“秦王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把他交出来。”
秦王稷见对方不肯交出魏齐,喝道:“你为了一个魏国人,得罪秦国,丢了性命,这样值得吗?”
“值不值得,这是心中的取向而定。”平原君端起酒樽,又饮了一樽,“对于秦王而言,用武力逼迫他人屈服。拳头够硬,就可以为所欲为。秦王这样是没有朋友的。”
“寡人不需要朋友。”
“这就是称孤道寡的人可悲之处啊!”平原君放下酒樽,“也不懂得朋友的那份情谊的可贵。”
“平原君宁可得罪寡人,牺牲自己,也要保住魏齐。”秦王稷微怒道:“魏齐和你,只能活一人,你自己选吧!”
“我是不会出卖朋友,更不会用朋友的性命,来换取苟活的机会。”平原君又独自饮了一樽酒,无畏道:“秦王要杀我泄恨,动手好了。”
“寡人说过,看在赵武灵王的面上,是不会杀你。”秦王稷自然知道,平原君是杀不得的。他若杀了,秦、赵两国战祸再起。
“多谢秦王,不杀之恩。”平原君举樽道:“饮了此酒,我便回国复命了。秦王,请。”
平原君见秦王没有举樽,独自饮之。平原君起身,准备离开。两名甲士,拦住了他的去路。
平原君转过身来,问道:“秦王,这是什么意思。”
秦王稷端起酒樽,送到唇边,寒冷地道:“平原君不交出魏齐,我怎能放你回去。”
平原君喝道:“秦王是想扣押我?”
“平原君不是想和秦酒乎?”秦王稷将美酒喝了下去,“我是请你留下来。”
“哈哈哈。”平原君见走不了,返回座位,端起秦酒,“秦王可要美酒、佳肴,招待我。我这个人可是很难伺候的。”
“平原君安心地留下来吧!”秦王稷道:“秦国什么没有,管吃管住,寡人还是能办到的。来人,送平原君下去歇息,不可怠慢。”
平原君被送走后,范雎问道:“王上打算扣留平原君。”
秦王稷独自畅饮,问道:“不可以吗?”
“扣押平原君,会坏了两国的邦交。我们和赵国刚止息兵戈,恐怕会”
“这点不用你担心。”秦王稷拿起酒樽把玩,淡淡道:“你为寡人的霸业,兢兢业业,不辞辛劳。十几年前,赵国败我阏与,折损我大秦十几万男儿。今,长平一战,我们斩杀赵卒四十五万,一雪前耻。寡人,何其快哉。”
秦王稷放下酒樽,“寡人耻辱,雪了。仇,也报了。你的耻,未雪,仇未报。”
范雎感动道:“王上”
“寡人说过,你我虽为君臣,也是挚友。你的仇就是寡人的仇。寡人要为你报仇。”
“多谢王上。”
“平原君不交出魏齐的人头,寡人就逼迫赵王。”秦王稷看着邯郸的方向,“派人去告诉赵王,用魏齐的人头,来换平原君归国。寡人一日看不见魏齐的脑袋送来秦国,平原君一日不能归国。”
“王上会杀了平原君?”
“他是赵武灵王的儿子。”秦王稷沉重地出了一口气,“寡人,下不了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