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是被人丢入了一颗石子,缓缓荡开一道水晕。
他不明白,绯烟为何要如此做。
他们之间,从开始便是互相利用,他想要一个挡去所有女人的借口,而她,则想要一个强大的依附。
每月的今日,他都会被绑在地牢中,忍受着蚀骨的痛楚独自等待天亮。
可今日,绯烟却孤身一人闯入了地牢中,甚至不惜取心头血为他压制剧毒。
指尖落在绯烟唇瓣,轻柔的抚摸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这种从未有过的暖意,几乎要让他落下泪来。
他,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救赎,因为一个看似娇柔,却比男子都要坚毅的女人。
天际泛出了鱼白,寂静的房间内,绯烟缓缓睁眼,不适的往外挪了挪。
疼,她的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着,果然昨日扎的太用力了些。
“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不可闻的笑意,绯烟睁开眼,茫然的朝着身侧看去。“尉迟慕?”
“嗯。”抬手为绯烟拉了拉被子,尉迟慕白玉般的面容上带着些许殷红。“还疼么?”
“”这番话,在两人同床共枕的情况下说出来,委实有些暧昧,虽知道尉迟慕只是关心她的伤口,绯烟还是忍不住脸颊一红。“还好。”
“唔。”掀开被子,尉迟慕走向桌边将早已备好的参汤端在手中,缓缓踱向床边。“喝些参汤。”
绯烟嗓子中确实有些刺痛,撑起身子坐起,乖巧的张开了嘴。
二人沉默着,直到碗中参汤都被饮尽,才开了口。
“你”
“你”
尉迟慕眉梢微挑。“你先说。”
绯烟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说你不必有什么负担,我救你也是帮我自己。”
尉迟慕点头,这话绯烟昨日在牢狱中便说过。
“那你呢?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将碗放在一旁,尉迟慕轻柔的将绯烟扶着躺下。“再睡些时候。”
“好。”她此刻确实很累。
闭上眼,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尉迟慕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却转瞬即逝。
站起身走向屋外,木与火早已静候着。
“主子,您”
转身将房门关紧,尉迟慕这才走向了石桌旁。“问吧。”
“主子,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的血当真可以解了您的毒么?”若是真的如此,那他们岂非不必再去寻找所谓的解毒之药,也再不必受制于该死的魂域。
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淡声开口:“只是压制,并非解毒。”
木有些失望,火却沉声开口:“其实这也算是一桩好事,至少这两年内主子都不必忍受噬心之痛,咱们也不必被魂域压迫着。”
木点头。“主子,当真是只有夫人的心头血才有用么?若是寻常血脉中流出的是否可行?”绯烟怎么说都是个女子,总不能每月都让她刺破心头取出血来,如此怕是主子还没毒发,她就先死了。
尉迟慕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不知,寻药之事需尽快,处理完府中事务,启程去极北之地。”
木与火皆是面色一泯。
这些年,他们几次三番从极北之地外经过,却从未踏足,那地方实在是太过可怕,哪怕他们杀人无数,都不由觉得心惊。
但主子的身子确实经不起耽搁了,这一趟,势在必行。
将茶盏轻放在桌上,尉迟慕细长的羽睫微颤。“命人将京中最好的补血药物都取回,烹制成药膳。”那些苦药难以入口,绯烟必然不愿喝下,但若做成药膳,便不用担心这些了。
木与火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是。”他们的主子似乎真的对这个女子有些不同,但如此也没什么不好,哪怕是木此刻对绯烟的厌恶也彻底消散。
既可以为主子压制剧毒,又能让主子真心实意喜欢,这样的女人,九洲内怕也只有绯烟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