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活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差不多了。至于她的手脚就这样放着好了,不用治。”安容郡主可没那么好的心,让卫桐恢复如初。
卫桐眼里已然有了死志。
安容郡主屏退左右,笑嘻嘻地道:“你可要撑着点。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那行之哥哥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永济二十五年的雪,十一月末就下了。
卫桐被人从刑部带出,上头打算把她压到大理寺去,她坐在囚车上,时隔一百多天,终于重见天日,这外头白茫茫一片,她险些叫这光亮的雪色晃瞎了眼。
身上的囚袍宽大单薄,风夹着雪花铺面而来,凛冽的风自袖口灌进来,冷到钻心刺骨,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了。
天真冷啊,她坐在囚车里蜷成了一团,还是觉得冷。
她在囚车里发抖,竟冷得都听不清路人都说了什么。她的心在雪花里飘啊飘的,思维陷入浑浊中,她想睡,她很想睡。
现在如果睡着,她真的会死。她已有一百多日苟延残喘了一百多天,她还不想死,她心里有怨恨,这怨气一日不消,她就不肯死。
牢里每日都有人被带走,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只有她命硬,她受了那么多折磨,就是不死。
冷风呼啸大雪狂压,她苦苦地熬着。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觉出痛感来。
“那就是罪人卫桐吗?”
“对,那就是曾经的状元郎。”
“我听人说她亲娘自杀了。”
“状元府府邸被抄了,现在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孟溪站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卫桐。
卫桐看起来就像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像,她的手脚扭曲变形。
孟溪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
她知道这会儿卫桐连话都不会说了,她的嗓子在进了大牢以后,就被毒哑了。
她的嗓子是魏王毒哑的,她的手脚是魏王示意刑部侍郎打断的。
曾经的柔情蜜意变成了刀枪剑,将她弄得遍体鳞伤。
魏王真是毒。
孟溪觉得她和魏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前者是林黛玉扇了卫桐一巴掌,后者是拳王给了她两拳,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卫桐瑟瑟发抖,突然,她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看到了孟溪。
在见到孟溪的那一刻,卫桐差点儿以为自己看到了鬼!
那天她是亲眼看到了孟溪的尸首。
不过她被烧得面目全非,哪怕她亲爹亲娘健在,也认不出她来。
也许孟溪根本没死。
卫桐看到孟溪对她做了个口型。
“郎君,别来无恙。”
孟溪穿得很暖和,端的是娇艳明媚,一身欢快的气息,她站在一群老百姓中,笑得极其灿烂,她是极其显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