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来,跟着导航还给走岔了,要不是贺柏舟觉着不对劲,及时打电话给他捞回来,他可能会一条道走到黑,直到自己没了退路。
车子到达小区的时候,贺柏舟已经在下面等了十几分钟,停车场里刚刚被自己送回来的人早就没了踪迹,停车位空空如也,贺柏舟刮了刮鼻头,不悦地骂了句:“蛋玩意儿”
也不知道是在骂之前那人,还是骂久久不来的方恒。
又等了五分钟,方恒这才姗姗来迟,他开了辆警车,一路畅通无阻,直直朝着贺柏舟开了过来,车头在离他二十厘米处停下,车子刚刚停稳,方恒就推开车门跳了下来,“老大,我认错路了。”
额头上满满的汗珠,白色短袖被汗浸了大半,神色里满是内疚与懊悔。
贺柏舟从兜里摸出包纸巾,扔了过去,见他准确无误接住,他才慢悠悠开口:“被踩着尾巴了?这么急?”
“”
方恒一愣,忙摆手否认:“老大,我没急。”
“也没被踩尾巴。”
尾巴那玩意是动物才有的,他是个人,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可能有那玩意。
被他一脸认真给成功逗乐,贺柏舟低头笑了两声,拉开驾驶座的门,回头朝他道:“行了,没有就没有吧,跟老子较劲干吗?”
车门打开,热气迎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汗臭味。熏的贺柏舟皱了皱眉:“你丫连空调都不会开?”
这正热的天气,车窗紧闭,他连空调都不开,是打算给自己活活闷死?
“闷死不算工伤。”
怕他有误解,贺柏舟淡淡补充道。
方恒:“”
他今天才发现,老大挺幽默的,不过被幽默对象是自己,他总觉着内心有股淡淡的忧伤。
瘪了瘪嘴,方恒往副驾驶那挪了几步:“走的急,忘了这茬。”
这还是自己头一回开车接贺柏舟,方恒本就对他抱着敬畏的心,接到任务,差点没高兴的撅过去,在教导员的注视下,他虚着步子假装镇定跑出了刑侦局,脑袋那时候都不管事,忘了这不是出任务,可以开私家车,摸了辆警车就拉门坐了进去,一路狂奔,路上还迷了路。
现在一回想,感觉自己简直蠢到家了。
看他这模样,垂头丧脑,宛若受气的小媳妇儿,贺柏舟心底那点不悦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将引擎发动,又开了空调,看着呆愣不敢上车的方恒,贺柏舟笑骂道:“小兔崽子,还不上车,等着我八抬大轿抬你?”
他挑眉,笑的有些邪气,还带着揶揄,方恒听出了里面的打趣,大梦初醒般赶紧开门,坐上了副驾驶。
“老大,我是不是挺蠢的?”
从前两天执行任务回来,贺柏舟就看出来这小子的不对劲,刚进局里的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天天围着自己转,自从那天受了句批评,这小子跟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头来,看着碍眼的紧。
远不如之前的活蹦乱跳惹人喜爱。
“有时候是挺蠢的。”
眼见小孩眼里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贺柏舟又勾唇开口:“聪明的人那么多,不也照旧过的痛苦。”
脑海里蓦地浮现道秀丽疏淡的身影,回忆起她居高临下,满脸鄙夷,涂染深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冷漠吐出三个字:“你不配!”
声音带着使人坠入地狱的恐怖力量,让瘫坐在地上的孩童停止了哭泣,停下了所有原始反应,怔然看着她,看着这个与自己有着莫大关系的亲近之人,将最狠的刀子,直直插进他的心窝,不带丝毫犹豫。
“老大?”
从未见贺柏舟脸上出现这般复杂神色,嘲讽里夹杂着浓浓的恨,恨里似乎混着不甘与爱,让方恒有些许慌了神,他忙开口,试图打断陷入回忆的贺柏舟。
“老大?你没事吧?”
“我错了,我蠢,我承认”
声音带了点哭腔,方恒颤着手轻轻推了推贺柏舟,“老大,教导员还等着呢。”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贺柏舟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一眼欲哭的方恒,扯出抹淡淡的,极具讽刺的笑容。
“蠢与不蠢不重要,开心才重要。”
“还有,一大男人,别整天娘们唧唧的,自己哭算什么本事,让别人哭才是天大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