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并未让他有所动作,可一听到贺柏舟的声音,那小子瞬间精神了起来,懒散的坐姿顷刻间变动,后背挺得笔直,抬眸的一瞬间眼里尽是光亮,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一边雪白的墙壁。
那瞬间的光亮自然没能逃过贺柏舟的双眼,四目交接,他短暂的愣神了几秒,随后笑了笑,拉了个凳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说吧,指名点我干吗?”
“我就想试试,看你会不会来。”
边说还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
小孩子的把戏,贺柏舟没放在眼里,只觉着眼前这小孩,叛逆期来的有些晚,抬手敲了敲桌面,他轻声道:“你们先出去,我单独和他聊聊。”
小刘和另外一位刑警点了点头,将手里薄的可怜的资料放在贺柏舟面前,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审讯室的大门被人轻轻带上,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在室内此消彼伏的响起。
“现在可以开口了。”
贺柏舟低头注视着桌面上的印泥,声音低沉冷漠。
“我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直接判刑就好。”
即使“身经百战”,贺柏舟也还是被他这副漠不在乎的态度给气到,他咬了咬牙,从兜里摸出了手机,作势解屏欲拨打电话,“你要是不说,我相信有人乐意过来替你说。”
似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对面淡然坐着的人瞬间脸色一变,神色有些慌乱,却又故作镇定。
“你你少蒙我。”
他结巴着开口,垂在一旁的手指也紧紧蜷缩在一起,握成拳,贴着身体。
“我知道你跟她在闹矛盾,你你肯定不会主动联系她的”
“哦?”贺柏舟将手机稍稍拿远,薄唇微勾勒出抹浅笑,声音冷冽到了极致,“你就这么自信?”
自信我不会联系她?
屏幕再度亮起,按着惯性,贺柏舟熟练地打开通讯记录,界面点开,看些排列齐整的联系人,贺柏舟又笑了,笑里极具讽刺。
他早忘了,联系方式,他怎么可能还会有。
人家是娱乐圈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影后,甚至被众人捧到了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子,怎么可能来联系他这一介粗俗至极的凡夫俗子,况且自己与她而言,从来都是耻辱般的存在。
是她人生的污点,唯恐避之不及,怎么会上赶着让他有闯入她领土的机会。
“你别打电话,我说,我都说”
被道明显的哭腔拉回意识,贺柏舟收了手机,随意扔在桌面上,他没抬头,没看对面之人是哭还是笑,垂眸看着自己修理整齐白净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默了几秒,他扯唇再笑:“有意思吗?”
前几天抓他的时候,夜色太浓,他裹的严实,又装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再加外形搞得狼狈,自己也没太注意,这才没认出眼前的人。
“贺之安,何淼淼这身份怎么回事?”睨了一眼对面之人,他再度开口:“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
身子剧烈抖了抖,贺之安绞了绞手指,诺诺道:“我他他是我花钱从网上雇的”
说完,闭着眼,摆出一副视死如归你可以尽情挥拳揍我的模样。
“”
看着他这副样子,贺柏舟险些被气的吐血。
等了半天没发生任何动静,以为躲过一劫,贺之安松了一口气,抬手晃了晃闪亮刺眼的手铐,“哥,我手疼,坐久了屁股也疼,腿也疼,能不能先给我松开,让我活动活动?”
“闭嘴!”贺柏舟压低声音怒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法!”
刚读大二,就敢雇人挑衅警察,还被警察追着躲进深山里,甚至被狗咬成那副德行,被抓进局子,态度恶劣,甚至不以为然,以为只是一件小事,自己印象中那个乖巧懂事的弟弟,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让他认不出来的陌生模样。
“贺女士这几年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贺柏舟讥笑了两声,从座位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去一旁的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也对,她天天忙着追逐娱乐圈的纸醉金迷,享受着那些不同男人的追捧与奉承,又怎么会抽出自己宝贵的时间来亲自教导你。”
“怕是对镜头前的阿猫阿狗都要比之上心的多。”
贺之安眼睛蓦地睁大,唇瓣微抖,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是我们的母亲,不是你口中的什么贺女士。”
“母亲?”轻声重复了这一称谓,贺柏舟暼眼看向对面的贺之安,“她配吗?”
“哥”贺之安张了张嘴,想替母亲辩解几句,可话到嘴边,触及自家哥哥的脸色,他又将话原封不动咽了回去,抬手将打着白色绷带的右手往前递了递:“哥,我手好疼,腿也疼,那狗真的太凶残了,我这几天晚上睡觉总是做噩梦,梦到自己被它追着咬。”
将手里的水杯放在他伸手可触的位置,贺柏舟扫了一眼隐隐透着血的白色绷带,淡淡道:“你他/妈活该,被咬死也是自己自找的。”
“”
知道自己纯属没事找事,自知理亏的贺之安没狡辩,拿过水杯送到嘴唇喝了两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哥,你可千万别给妈打电话,我是自己偷偷从英国回来的,除了你,谁都不知道,这事要是被知道了,我就真的死定了。”
“公然挑衅警察,妨碍警察办公,花钱雇佣他人违法,贺之安,你知道这些行为是在会给你带来什么吗?”
“我也不想的。”贺之安撅着嘴委屈地小声嘟囔:“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来警察局也你也不愿意见我,我没办法,可不就只能出此下策。”
“你”
作势挥了挥拳头,见他瘪嘴低下头,贺柏舟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后想找我直接过来,不要再整些什么邪门歪道了。”
对于眼前这个亲近之人,他是真的怕了,怕他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让他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