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江宁没多说,挂了电话。
他看着狗哥手里捧着的骨灰盒,心里有些不好受。
十八只是他的代号,本名叫做刘辉。
得知了十八的家庭情况,江宁心里更是有些自责。
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经历,那些曾经的战友,那些在他眼前牺牲的人,他们的脸,又好像一个在自己的眼前浮现。
他们牺牲了,可连一个正名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本就是为了光明,而走在黑暗中的人。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暗中负重前行罢了。
江宁很清楚,选择这条路,死就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哪怕是他,也早早有了这种觉悟。
但每次经历,依旧会让他难过,但只要还在那个位置,他的脸上,就从来不允许表现出悲伤。
“十八说,他以前不敢回家,怕回去让爹妈失望,怕别人说他不务正业,说他一辈子都是混混,只会混吃等死,毫无尊严可言”
狗哥手摩擦着十八的骨灰盒,苦笑一声,“我们这些人,其实从来没有人看得起我们,他们都觉得,我们是垃圾,活着根本就是个错误。”
“可这段时间以来,我们找到了自己的路,我们知道,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们可以保护很多人,”
狗哥眼睛有些红,“他们也会保护我们,会信任我们,会尊重我们。”
这是他们心里最真实的感觉。
在跟着江宁之前,他们只会讨人厌,让人嫌弃,憎恨,诅咒。
但现在,他们受人尊敬,更清楚,自己肩上,突然多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哪怕是死,也要去守护的东西!
“所以,大哥,请你不要自责,十八他说过,自己这辈子,能跟着大哥,死都值了。”
江宁没有说话。
哪怕他早就跟狗哥他们说过,选择这条路,注定会在生死之间游走,但真正这一天来临,他还是担心狗哥他们,会坚持不住。
因为,他们毕竟不是战士啊。
但现在看来,他们是最有血性的男人!
“我们,送十八回家。”
距离东海市足足有三个小时车程的农村,十八的家,就在这里。
偏僻穷苦,不少人为了生计,家里的孩子,多数没考上高中,就出去打工赚钱,为家里分担压力。
更别说,还有多少人,有机会上大学,以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代号十八的刘辉,家境更是贫苦,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见,全家只靠他父亲刘阳一人,打工支撑起一个家。
哪怕十八小时候学习成绩还不错,但依旧在初中毕业后,就选择离开家,前往城市谋求工作,分担父亲的压力。
他吃尽了苦头,干过几十份工作,可没有文化,没有文凭,处处受尽欺负和冷眼。
最后混入地下圈子,才让他找到一条门路,能赚到一些钱,给家里寄回去,但这样,却是被人闲言碎语不知道说了多少年。
十八不想让家里人难受,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只是每个月,都把自己的钱,几乎全部都寄回家。
此刻,十八家。
他的父亲刘阳,正扶着老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边的簸箕中,晒着昨天刚做好的地瓜干。
“你晒好了就给小辉寄去,他从小就爱吃。”
十八母亲,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还有一丝责备,“他都好久没回来了,你问过他没有,什么时候回来啊?”
“嗨,孩子在外面忙工作,肯定是抽不开身,有时间他就回来了,你老问什么啊。”
刘阳含糊着,不想多说什么。
儿子已经?零遮伍闭伍拂陆扒?有一个多月没给自己打电话了,村子有人说,儿子犯了事,进去了,他根本就不信。
就算自己的儿子没文化,没本事,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绝对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忙工作?”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不阴不阳,“老刘,你可就别骗你老伴了,村子里谁不知道,刘辉那小子,在外面混社会,干的可都是玩命的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