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秦郁宁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沈牧风终于抬起头。他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上,望向窗外,陷入阵沉思。次日下午,秦郁宁准时来到医院。在护士的引导下做完各项检查,然后坐在走廊上,静静地等待手术。从手术室里边不时地有刚做完手术出来的女子,一个个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有些是独自来的,有些还有家人陪伴。见状,秦郁宁心中竟不自觉地打着鼓,始终护着小腹的手微微颤抖。“下一位,秦郁宁。”许久后,护士走出来,冲着走廊公式化地叫道。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跟在护士身后准备进手术室。进门之前,她下意识地朝走廊尽头张望了一下。没有人。难道,他真的不来了吗?在护士的催促之下,秦郁宁迟疑地躺上冰凉的手术台。一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别紧张,很快就好。”护士拿着针筒要给她注射麻药秦郁宁突然开口:“等下。”闻言,护士的动作陡然一顿。她穿了一身无菌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望向秦郁宁的眸中带着疑惑。“能不能再等等?”秦郁眼睛盯着手术室门口。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希望沈牧风出现护士轻叹了口气,淡淡道:“每个来做人流的都是这样,行吧但不能太久,后面还排着号呢。”又过了好一会儿,秦郁宁收回目光,绝望地闭上眼。罢了,她认输,是她高估了自己当年,她爱慕沈牧风,以给他妈妈捐献骨髓为条件逼他结婚,还赶走了他心爱的未婚妻。从那时起,在他心里,便只剩下对她的恨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个孩子呢?可笑她还妄想以孩子为筹码跟他谈条件,到头来,还是落得一场空。秦郁宁苦笑一声,准备起身离开这里,她压根没想过真的堕胎。就在这时,手术室的大门突然重重地被人推开。“砰”的一声巨响,众人俱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去——只见沈牧风在众人的目光中风尘仆仆地大步走来。他面容冷硬坚毅,薄唇紧抿,看起来很严肃。西装外套的扣子也没扣好,衬衫还有些褶皱。“先生,这里是手术室,您不能”护士阻拦道。男人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吓得护士顿时噤了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开。”沈牧风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沈牧风目光冷冽,不由分说地将秦郁宁从手术台拽了下来。秦郁宁起先被他拖着走,但没多久,他便渐渐放慢了脚步,她这才跟上。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这一场赌局,她赢了。直到将她拉到停车场,沈牧风才松了手,径直坐到主驾驶座上。秦郁宁也不介意,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干脆利落地坐了进去。“看来,你想清楚了。”她的口吻中带着笃定,全然不似方才的绝望。“我不是来跟你说废话的。”沈牧风一开口,车内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秦郁宁却没有被他吓到,开门见山道:“那好,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她相信,既然他来了,自然就有了安排。“啪!”下一刻,一份文件甩在她的身上。秦郁宁一愣,见他始终目视前方,脸色阴沉。她耸了耸肩,这才拿起文件,定睛一看,竟是一份包养协议。秦郁宁翻了翻协议,上边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大致意思就是他和她属于包养关系,一旦生下孩子,秦郁宁就必须马上离开。并且在交往期间,不能够以任何方式将他们的关系透露给外界。包养秦郁宁望着协议上清晰的两个字,不禁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地抿了唇,陷入一阵沉默。不过短短数日,他们竟然要从名正言顺的夫妻,变成现在见不得光的包养关系“不想签就下车。”“我签。”秦郁宁不再犹豫,飞快地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夹递给他。他接过,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然后道:“既然签了,就给我乖乖遵守上边的条件。”“当然,沈总放心,我一向很有契约精神。”秦郁宁抬头的时候已经整理好面部表情,扬起唇,挺直背脊。“那最好。”“协议已经签完了,你现在能给我钱了吗?”秦郁宁也懒得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父亲的手术,已经不能再拖了她的笑容在沈牧风看来无比刺眼。他沉下脸,从皮夹中随便抽出一张银行卡,甩在秦郁宁的脸上,不耐烦道:“拿着卡,你可以滚了。”秦郁宁连忙返回医院,去心外科交了手术费。直到看着父亲被推入手术室,秦郁宁这才完全松了口气。她瘫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秦郁宁?”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秦郁宁疑惑地皱了皱眉,睁开眼,只见一个衣着靓丽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下一刻飞快地朝自己走来,在她身旁坐下。女人从头发丝儿到脚尖儿都打扮得精致美丽,尤其是身上浓烈的香水味,猝不及防地闯入鼻息,令秦郁宁顿时感到一阵不适。端详了好一会儿,秦郁宁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她大学时的校友,霍昕瑜。最开始两人关系不错时,霍昕喻便假借着去她家一同学习的名义和她父亲各种偶遇,最猖狂的一次是偷溜进父亲的卧室里,脱得精光。所幸那次秦郁宁及时发现,叫保安把她丢了出去,从此两人便再也不来往了。秦郁宁抿了唇,与她拉开一点距离。霍昕瑜拨了拨胸前的大波浪,香水味散发地更浓烈了,她红唇轻启,“以前是有假清高的资本,现在秦家倒了,你还在装什么?”秦郁宁本来就懒得理她,这下更是直接沉了脸,别过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