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便起身急问,“这般,所谓何事?”
淳芷细想之下,面色带着些许狡诈气息,打趣道,“一个希望当你夫婿之人被你未来夫婿打了,你说所为何?”
刘青婉本是面色紧张,瞧见淳芷笑意匪然,便也知此事得以平息,松气后方徐徐道,“好淳芷,莫卖关子,快告诉我究竟为何。”
淳芷听了软话,心中窃喜,便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和盘托出。
只是,说书人说的胆战心惊,听书人面色确实笑意满盈。
“小青婉,你不觉得曹襄做事不论后果,有些莽撞吗?”淳芷不解问道,若是往日里的刘青婉,必会蹙眉喃喃,此事不尽周全,惹人把柄。
“莽撞又能如何?解气便罢,李府上下会安然吃下这个哑巴亏的。你当真以为我父皇日理万机之余还有闲情管臣子家事?聪明的大臣会知道保全家族的第一条纲领便是不给帝君添麻烦。”刘青婉踱步几巡,头悬玉树,脚踏青石,玉质金壑。
淳芷悠悠望去,只觉得刘青婉与曹襄是一类人,好言之,为聪颖绝世,换言之,便是阴险狡诈之辈。
她不禁啧嘴,“我看小青婉,你与曹襄挺配,豺狼就当配猎狐。”
刘青婉笑意不减,眼神凝练间,带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意。
她回想当日马车癫作之事,笑意顿收,只是寒光四起。
至今,都未查到背后之人
难道真是陈霖一人自导自演,演一出极有可能将命搭上的戏码,就为了她的垂怜?
刘青婉心中疑绪千千,线匝一团,理不清,看不明。
那日后,她派出去的人,搜寻无果,现场再无第二个可疑之人。陈霖那日的相救绝非偶然,但一切太过顺理成章,反倒让他怀疑幕后更有人在操纵着一切,甚至,操纵到帝女的头上。
陈霖所求,无非驸马威风,公主容貌,少年风流。
而如若陈霖的背后,当真有人,那人所求,还会如此简单吗?
刘青婉思绪纷飞,目中寒气森森,似是要将秋凉望穿,转眼将为寒霜。
“小青婉,小青婉。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目色深沉如此?”淳芷担忧问道。
刘青婉敛起阴郁神色,重回嬉闹状态,朝中政局复杂,她本不希望淳芷过多牵扯,单回一句,“无碍。”
正当二人嬉笑无常之时,宫女匆匆走来,面色紧张,语气也带着怪异,“公主,陛下有请。”
刘青婉二人不知其解,面面相觑,瞧着时辰,应是刘彻刚下朝之余,如今国家富态安和,又是如何烦扰,能让皇帝请到刘青婉呢?
犹疑不断,然圣命难抗,刘青婉留淳芷于寝宫中,而自己去见父皇,一探究竟。
刘青婉脚方踏进正殿,便见一华服贵裳女子跪叩在刘彻脚边,声嘶力竭,惹人生厌。
她抬眸望去,果真刘彻此时冷眉如山峰沟壑,阴沉闷烦。
“父皇。”刘青婉不缓不慢走向刘彻,欠身一礼,周全温顺。
皇帝龙眼稍抬,见刘青婉进殿,神色方微微安和。
他闷对一声,“嗯。”
刘青婉环顾四周,宫女宦侍皆退,一眼望尽,便知殿堂之上,跪叩之人,所闹非轻。
她凤眼辗转,面色不改,将事事料想完后,悠然再礼,“隆虑姑姑,近来无恙?”
待她声音空荡方寸,隆虑公主方抬头正对刘青婉,只见她泪痕双行,忧虑忡忡。
隆虑公主竭哭不已,“长公主何出此言?难道皇宫不传,我儿命在旦夕吗?”
刘青婉早便猜出隆虑公主此来深意,心下无丝毫波澜,却不得已碍于公主体面与皇室亲情维存,她扮出惊讶不已之态,“表哥病情当真如此严重?可有传太医?宋芍医女可有去过?”
刘青婉故意说出宋芍之名,便是为了一探究竟,果真,她余光中,见隆虑公主身体微震,似有心虚之意。
她不动声色间,心中已知自己为笼中金雀,面前之人只待自己步步上钩,到最后无奈之下,选择了个“利于”自己的情态,便就此罢休。
刘青婉心中怒忖,可真当自己无还手之力?即是要斗法论计,她奉陪便是!
“长公主若当真在乎我儿性命,又何不前去探望?我如今跪求陛下,也无非是希望陛下允公主见我儿最后一面。毕竟,毕竟我儿也是为他心爱之人葬身黄泉。”隆虑语罢,幽念回旋于大殿之上,声具泪下。
她此言,乍听之下,无非是一位母亲恳求刘青婉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全当了却他余生所愿。然则,是将刘彻与青婉推向不仁不义之地。
一乃,刘青婉与曹襄早有婚约,若是刘青婉此时探望,便是在昭告外界,待陈霖病势一好,婚约全当作罢,以身相许才是正道。而陈霖病情是否好转,天地皆知。
二乃,此计刘彻一早便看出陈霖在此作梗,他不做理睬,已是对陈家最大的仁慈,如今隆虑公主以天下道德再压君王一头,便是在龙头拔须,辱尽皇家威仪。
“放肆!”刘彻怒声定论,声音悠荡于青龙双柱,龙眼森森,舌尖馋态,盘梁欲坠。
刘青婉见君王发怒,而隆虑公主一脸誓死无畏的状态,便知此事再作僵持,也是帝心触怒,她本可以置身事外,然则不愿父皇为自己失了天下美誉,只得拦下这桩麻烦。
她向刘彻踱步而去,轻声附耳宽慰,“父皇若信青婉,便答应青婉去探视便是。”
刘彻沉声默然,负身而立,只留背身龙袍金绣,赤色相称,唯我独尊。
良久后,他方言,“青婉,你便去探望陈霖。”
未等刘青婉领命,隆虑公主原本俯弯作态的姿势已然跪挺,脸上堆满了得势之窃喜。
刘青婉将此尽收,不声不响,只是恭和领命便去。
她踏出正殿,望青天万里,灿阳夺日,心中可笑至极,“墙上青狗,欲攀天枝,寻二三劣计,便妄论脱俗成仙,实乃贻笑大方之趣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