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真让我说中了!”
“何必跪到外头去?弄得我不由自主要配合你。”云曦眼睛亮亮的,此时看起来星光璀灿,声音也变得有点瓮瓮的,像是含着块糖一样。
“接驾本来就是礼数,皇上没下旨,臣妾自然要跪迎。”绯心也笑,不过刚才他开了金口,以后跪礼皆免那便不同。她了解太后的心思,四年没白伺候。太后再不能把持后宫也是太后,为她作脸也就是对她的尊重。至少表现得不那么张扬,太后心里舒服,大家都舒服。那她的孩子,也能平安一些。
他笑了笑,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揽过她来,去摸她的肚子,平平的,但他有点迫不及待,恨不得能让这肚皮马上吹气一样鼓起来:“冯意昌怎么说?”
“不是很好。”绯心说这个的时候也是笑的,云曦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点泛疼。
冯太医在宫里好几十年,医术是第一流的,做人自然比医术还要高明一层!当着太后的面什么也没说,只是道喜。
但对着绯心不一样,好多话还是先垫一下好些。他打从皇上指他专门照顾绯心的身体他就明白得很,贵妃在皇上眼里不一样。那么这个孩子也就格外地金贵,若是话起得晚了,到时他自己一条命可算是到了头了!太医说起来风光,实则哪天不是刀尖上活命?知道的越多,就越是难熬。他已经风烛残年,可不愿意临老再挨刀。
他一早已经跟绯心实说,这孩子不稳当。因绯心的虚寒逼宫,气血不畅,供养之地不好,这根苗自然不稳。当然他话说得圆滑,虽然胎不稳,但他必会竭力而为。绯心是明白的,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证明她的身子有起色。能得了胎,就是证据。也说明冯太医的确有妙手,既然如此,这人用得。
“不管好不好,也得保着。”云曦抚了抚她的肩,“别以为他丑话先兜了底,我就能便宜了他!老头子有年头了,如今老命还惜得如此。这会子说这种不痛快的就不怕了?”
绯心笑着:“说难听话是得罪主子,但他有功在前,借术而为。就是得罪了,主子也要用他。但这难听话不说,虽一时可安。一旦失了龙胎可就半点用处也没了!”她轻语,“他如此说,若真能保得,是他的功!若保不得,是他料事如神。想必以后还得指他!他都成了精了,哪里再用吓他?”
他轻嗔:“你把心思都用在断识人心了,整日家再想这些可真没好处。”他见她欲开口便补充道,“至少这些时日不要想了。”说着,揽着她往床边去,“该歇了,好生歇一阵子。”
“臣妾再会断识人心,也不及皇上。臣妾陪皇上下棋总是输得一塌糊涂。”绯心任他揽着,一直躺进薄被里。如今进了九月,重阳将至。便是南方,夜风也微有些簌意。
“下棋你输,别的地方你可没输过。”他搂过她来,轻声哼着,似睡非睡的样子,“况且你我这盘棋,我算是瞧明白了。八成还是我输!”
绯心听了不由看他,见他闭了眼,索性也不言语了。一会便觉得泛迷糊,他一回来,绯心就觉得安生起来。
如今两人不像以前那样没话可说,但两人也不是那种千言万语恨不得诉之不尽。不过就是随便说几句,但她就是觉得安生。而且他味道很清新,笑容很明媚,怀抱很温柔。当然他怀抱温柔只限此时,以前绯心认为他是没有这个优点的。特别是他不管不顾的时候,那时他在绯心眼里就像戏里演的妖怪!这种极端恶劣的形容词绯心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罢了,而且还不敢多想。怕哪天让他逼得受不了自己喊出来!
但此时绯心觉得他现在优点又多了一样,由此更感激孩子的到来。她觉得这样是最好的,他陪在她的身边,但也不能折腾她!她自己想想都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太贪心了。其实如今她心里最完美的生活就是,后宫交给她打理,她得个好名声。他时常可以来瞧瞧她,但不要时常来折腾她!有一两个子女,多一点也可以。她可帮他管束那些姐妹,这样他就可以安心去当他的好皇帝!跟她以前设想的最美好差不多,不过多了一样,他可以时常来瞧瞧她!
云曦垂眼看着她,缩在他怀里像只小猫。此时眼闭着,长睫毛像蝶翼,嘴唇微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美事呢?
重阳节后,九月十五大驾起,各省官员并当地亲贵送驾直至江都,皇上御驾回銮。皇上九月初六返回淮安,得知贵妃有了身孕之后。便免除贵妃一切省跪之礼,次日诸官员向圣上道喜,龙颜大悦,于重阳节赐宴以庆。
乐正一家听了这信儿,一扫之前因被迫将小女儿嫁至奉顺的丧气,走了个不争气的,至少还有一个顶梁柱在!重阳节举家跑到宗庙里烧香,以求先人保佑贵妃可以母子平安,最好能一举得男!
大驾至江都之时是已经是十月初,继而换水路原路返回。结果绯心从十月中旬开始,有了剧烈的孕期反应,加上北方开始起秋凉,逆风而行,时又起浪,大轮速度不但比来时慢了,也比来时要稍晃了些许。弄得绯心吐得黄胆水都出来了,加上本来她身体就弱,七月初的时候又大病过一场。如此一来,更是劳损加剧,至十一月初的时候,她便时觉腹痛。冯太医的面色也越加地深沉凝重。绯心自己心里有数,有孕的喜还未尽,已经悲从中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宫里传来飞书喜报,俊嫔莫梓蓉于十月十五产下皇子。太后听了喜上眉梢,这个可是宣平朝的皇长子啊!云曦表面上如故,接受随行臣工拜贺。
但绯心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对此绯心有点奇怪,打从俊嫔有孕开始,云曦虽然也表现出喜悦,但绯心总觉得他有点烦躁。因这一路上,其实每月宫里都会来常报。除了禀告一些政事外,还有就是从内宫来的一些常务。德妃时常会加奏俊嫔的情况,并且向皇上请示。当中时不时还挟点对皇上的思念之类的,写得很含蓄。
但云曦基本上将这种常报就直接扔给她看,自己只瞧一些政务。每每她向他提起,他也就淡淡地应句知道了。根本对俊嫔的胎情是好是坏漠不关心!不但不关心,到后来甚至给绯心一种这胎一直好好的让他觉得很烦似的。
其实从俊嫔家世而言,她父亲莫岭是筑仪堂的侍郎,官居三品。家里兄弟都是从文,分别在宣律院和奉上馆领职,家族都世居京城永安。从小她也是按照一个宫妃的标准进行教育,和灵嫔都是一期入宫,封为五嫔之一。
以她的家世而言,封个嫔算是合适。而以家族在朝中的地位而言,一直也都是不温不火,不好不坏的中庸。她父亲为官清廉,常闭门谢客,不参与党派之争。家里到现在还住在京城拐八廊的旧宅里,乡里有田,一早已经放给宗族远亲来种。
而俊嫔这个人进宫以后,也可以说是安分守己。并不过分去争宠,她有一手好厨艺,听说八大菜系皆有涉及,更会做一些道地的京城小吃。皇上当初就是因为她手艺好,为此没事老去她那一饱口福。虽然俊嫔一向与那几位同期入宫的走得比较近,但华美人出事的时候,绯心查过,她并未参与半分。对于灵嫔的那些手段也并不知情。
照理说,这样一个人算是安全的。就算她身居高位,想来也不会对朝中产生多大的影响。而且她现在不过是个嫔,就算有了皇长子,也不可能一下窜到后位上去。封个夫人,甚至封妃都并不过分。对一直不合的司徒,司马两党。对于那文华兴华之争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波动。皇上依旧可以掌持平衡,以正常而言,他该大肆欢庆,放心享受父子之情才对。
除非皇上怀疑这个孩子的出处?更不可能了,混淆龙裔是要灭九族的,别说俊嫔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机会,她乐正绯心管理后宫也不是个吃干饭的。
突然绯心脑子一激,除非皇上认为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皇上其实并不是针对这个孩子,也没有针对俊嫔的意思。只是在皇上心里,这孩子不该这个时候有。但孩子什么时候有,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呀!又或者,他认为自己可以控制,但却失了策?
以皇上的缜密细致,从不是胡乱想当然的人。他既然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必然是有一套可控的方法。那方法究竟是什么,绯心想不出。但很显然,俊嫔是漏网之鱼。那么,皇上对她的漠不关心甚至有些烦恼的态度就可以解释了。
但凡事总有理由,子嗣关乎皇家根本。若是说皇上的动机是希望自己断子绝孙,那简直可以说是滑天下之大稽。除非皇上是疯了,不然是断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这事越是细想,绯心那种莫明的害怕就越是往脑里蹿,不亚于他那时时转换的自称。的确,南巡一行对绯心来说,让她本身有了极大的变化。她了解到,皇上心里也是有情的,对她同样也是有情。当他不自称“朕”的时候,心中的情分就少了权谋而多了温存。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也不再只是君臣,而有了夫妻的温绵。
这些她懂了,以前是她太过狭隘,总认为世上那些所谓郎情妾意都是编出来诳人的。但当他顾着她的体面,抛开自己的身份去替她一点点地刨土的时候。她真的懂了!当她病入膏肓,生死难料的时候,他会抱着她哭。虽然她未亲见,但她可以体会。真的是懂了!因为懂,所以可以看懂他有时生气的原因,所以会拔脚去追而不是一味地躲避。也正是因为懂了,当他爬墙跑到她家里,虽然很不合体统,但她心里也甜蜜。更是因为懂了,当他说起相类的经历,并且欷觑情怀的压抑之时,她也觉得感同身受,并且真心实意地想要将这份情感保护起来。让他在宫里的时候,也能不掩藏,不压抑,真正达到皇上与云曦的合二为一,不用时时魂魄游移。
但是这些,都是与他有别的女人并不冲突。只要那些女人不影响到后宫的平衡,她并不介意将她们当做姐妹来疼爱照顾,尽量不会让她们委屈。
绯心还记得在家里那晚,他曾说的话,他说,一起下一盘“无子棋”。赌是她能安定他的心,还是他令她臣服。她当然会让他安心,让他心里的情怀可以释放又不会成为帝业的阻碍。虽然这代表她将不断斗争直至断了这口气,但她并不介意也不畏惧。而她必会向他臣服,因为她是最忠的。无论是忠于国家还是忠于他,她都要成为最最忠诚的表率。这棋开盘他已经稳赢不输,但他却依旧说自己八成输了。或者说,是她真的一知半解,抑或者,皇上此番自有高妙她实是难猜出?
最近绯心身上难受得很,但脑子该用还得用。如今也没上岸。上岸还要再走十来天,进了京就已经十一月了,临着太后的千秋节也快到了,估计回去正赶上俊嫔的儿子满月,接着又是皇上的万寿。然后又该过年这一档又一档子的事情,再一想德妃林雪清,这半年估计她也怄得够戗,日后怕是与她的关系难回到当初。
云曦进了中舱,眼见她歪在榻上睁着眼睛望天,连他打正面过来都没瞧见。就知道她又想事想得出神,他伸手一握她的手腕。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往她身边一坐,眼见她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心里就烦躁得要命,他突然伸手搂过她来。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说:“这太折腾人了,看那冯意昌也没那个本事。与其这样,不如”他竟有点说不下去,一时微顿了一下,补充一句,“你莫误会了我的意思,并不是不想要这一个。只是受不了一块肉在这里折腾你的小命!”他知道她心重得很,忍不住要补上一句。
绯心眼泪都快下来了,低声道:“臣妾知道皇上是体恤臣妾,但臣妾实是想保着。”她咬牙说着,直觉每个字都在咬她的肉。母子连心,就算现在还只是一块肉,也是她的心肝宝贝。哪怕有一丝丝的机会她也要保。
云曦抱紧她,眼微微地眯起来:“你若真是想要一个孩子作傍,眼下就有,用不着拿命去拼,等以后好了,再生也不迟。”
绯心的眼一下瞪圆了,挣扎着从他怀里脱出来。看着他的表情,手都有些打战:“皇上!”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突然笑了一下:“你怕什么?有我在。”
她摇头道:“臣妾不是怕,臣妾是不明白。”
云曦复把她搂过来,这回是陪她一块歪着:“我算是瞧出来了,你若真是全能明白了。估计是我闭眼”
绯心吓得欲挣扎起来磕头,总算是让他把那句要命的噎回去一半。他笑了笑,面上带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好生歇着吧,既然是想保这个胎,也该多保养才是。整日家心事重重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说着让她躺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回宫之后,你暂不用再理事。安心养着便是。”
绯心轻应了一声,最近体劳力尽,刚才又费了半天脑子的确也是累了。便也不再多言语,一会的工夫便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十一月初六,皇上御驾回銮,此径一途经八省六州部,大小城镇共计三十三个,历时五个月零二十天。将至之时,太后懿旨,道因此次南巡已经耗费不少,断不必再为哀家大肆摆贺千秋。绯心明白,其实太后是累了。更重要的是,今年她四十七的寿辰,这数听着不吉利,大肆庆贺她心里不舒服。云曦自然是心里有数的,于是顺其意愿,道太后南幸之后,感先帝之功德,慨先帝之余思。因此今年千秋万寿,皆革减一半规制,臣工皆道圣明!
回宫之后,皇上集合群臣,将此番南巡的事稍作了一个总结,赏赐了受命留朝的臣工。其实关于这次皇上在平州遭险的事已经传进朝廷,作为央集令右丞的林孝此时是战战兢兢,平州地属南省,但直归央集而管,七省总巡为央集推荐委任。如今在平州搞出一串的事,更闹出围困皇上意图不轨这样的大祸。
那段光祖虽然已经革职抄家,本人押解上京。但这往上三勾两不勾,全都要折腾到央集令这一块来。所以皇上一升殿坐朝,他就已经一背的汗。还好皇上对此事只是淡淡带过,表示这个问题就止于段光祖,不欲再向上追究。这自然是帝王的驭臣之策,虽然之前央集令整个班子也为此事议过,但也着实是噤若寒蝉一把。主要是现在央集跟京畿实是不太对付,架不住有人在皇上身边煽风点火,更何况,那个左含青还是亲自侍驾南去的。
朝里的事暂且不说,如今京城已经入了冬,他们刚至永安的时候便赶上雪。绯心乘辇进到后宫的时候,眼见触目银团,雪飘如烟,因不是最冷之时,纵落得密但至地难存,一片湿泞。但树上屋上倒覆了一层白,雪很是急,迷迷蒙蒙的像是起了大雾般的。
绯心早在道上已经换了大毛衣服,加上南方暖北方寒,如今一径行来,觉得季错之间格外明显,越发惧凉起来。但却觉得空气十分清新,树仍带绿意,并不萧索,可见前一阵京里还算是暖,晚菊繁盛,覆雪仍娇。让她瞧了十分地喜欢,一时突然觉得,纵是淮安再好,到底这里才是她的家!
但就绯心一回后宫,已经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本来以为,这半年她陪着出去,以林雪清的个性,就算不拿冷脸对着她,肯定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热情了。毕竟之前,她满以为可以陪同南下,还拉着绯心一道想跟皇上说。结果绯心不肯买她这个面子,不但不买,最后反倒捞着个独侍君王的绝大恩惠。换了是哪个,也要把绯心恨到骨头里。
但这回算是绯心想错了,雪清简直三月桃花脸,春意融融笑语盈盈。绯心这边刚进了掬慧宫歇下,雪清便领着一众嫔妃前来探看。一来恭喜绯心怀了龙裔,二来问候她此行劳累,三来更是赞了她如何在随侍之时奋勇护主,智勇双全,简直说得像是有如亲见。把绯心夸成旷古绝今一等一的忠贤之人,听得绯心是晕头转向。
绯心歪在暖床上,烘着手炉,身上披着翻毛的毯,脸上淡妆微染,虽是心里觉得诡异,但脸上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如今俊嫔刚得了子,正在宫里月期养着没来。宁华夫人早已经幽居不再见人,自是见不着面。余了不过是和嫔,吴,陈以及其他的几位美人。剩下的,虽是跟着德妃一并而来,但因身份所限,容不得她们入内殿。
和嫔几个本来就跟绯心没什么交情,一时说些套话,见贵妃懒懒的,心下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稍立了立便起身告退。只得德妃一脸春风地与她玩笑。
“姐姐这次好福气,到底是南方水土养人,瞧姐姐越发水灵晶透了。”雪清笑吟吟地坐在床边,双眼含了春露一般的,“如今姐姐怀了龙胎,一应事都有妹妹照管,可不能再操劳了。不然,妹妹心里可实在是过不去的。”
“还是妹妹体恤,我正忖着说想偷一阵子懒。但又觉得最近妹妹操劳得太过了,心里也很过意不去。”绯心正有此意,最近她胎不稳当,这事情皇上一直瞒着外头。所以回来的时候她也想趁势找个机会脱身,省得顶风太劲惹人眼红。所以一听雪清这样说,马上伸手握着她的手,轻声说着。
“哟,瞅姐姐这手凉的。快捂着!”雪清忙把她的手往被里一送,“这回一趟,也的确是瘦了不少。妹妹这哪里算是操劳的,比不了姐姐一指甲。如今也该歇了,不能再烦着姐姐说话。明儿妹妹再来瞧姐姐。”说着,她便站起了身,摆驾回宫了。
绣灵和常福一直把她送出掬慧宫这才回转,眼见如今德妃劲头有点古怪,一时便问绣彩:“这半年宫里都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每日不过就是领着奴才照看照看。只是月前德妃打发人来,那会子俊嫔娘娘快生了,来人道,德妃想给俊嫔娘娘写个福帖,去年娘娘送她的好得很,可巧又一时翻不着。便来问问这里有没有现成的帖子,拿了给德妃娘娘去描。”绣彩听了说,“别的也没什么事情。”
“这东西找人写了便是,何必非到这里来找?”绣灵脑子转了转,道,“之后你给了吗?”
“我也懒怠找,就打发人往御药房随便找个惯会写字的,弄了一个交差完事。”绣彩早知道自己家主子对德妃不是真心,哪里管她那些。
常福本来也听得微蹙了眉,听她这么说缓了一下:“没事找碴子的,如此最好不过。如今主子有了龙胎,可得一万把小心。”
“这我还不省得吗?”绣彩笑笑,“小安子前一阵也说呢,如今咱家娘娘不在家,这门户还是妥当些好。省得让人拿着漏错,再摊派到主子头上没意思。”
“算你有些长进。”绣灵听了扬眉,也不再多话,忙着进来打发绯心。一会子冯太医要过来,加上宫里上上下下空了半年,她也打算好好理一理。瞅着这半年德妃也没什么动静,但怎么这态度有些怪。这帮人跟着绯心久了,最是敏感的。德妃要是甩个脸倒也正常,偏是这样热乎乎的。
一时常福笑笑:“我估摸着,德妃如今也算是明白了。咱家主子今时不同往日了,独伴圣驾南巡,又救驾有功。主子如今已经是贵妃了,再封那还能是什么呀?要我说,她这样也对,也该识时务些。当初没有本事陪着一道去,如今就该认了才是。”
“你少上形儿了!还惦着司掌局大总管的位子呢吧?”绣灵白了他一眼,“你也别太得意了,娘娘讲话,举凡世事,必出有因。哪里就认了?”说着,也不理他,径自就去忙自己的事去。其实她心里也有几分是这样想,但又总觉得这样那德妃便安心低头也不太像她。索性也不管这些,先打发了绯心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