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望向小癞子的铺盖卷,黑乎乎的也瞧不清楚,想了想,他还是先出了屋子。
“你又怎么了?”
只见这墙根的阴影下蹲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馍馍,他边吃边讲:“我刚才出来找吃的,看见有人从西角溜出去了,结果好奇跟了去,你猜我看见啥了?”
“啥?”
“那小子居然找了个暗门子,而且,还偷了你两块大洋,吃的可是大鱼大肉,真不是个玩意,搁我以前的脾气,非得一刀结果了他。”
暗门子?苏青一愣,然后脸色难看铁青,那不就是暗娼么。
至于那人,不用想他都猜到是谁了,看来这小癞子白天里说的话有大半是假的啊。
见苏青脸色阴晴不定,汉子说:“要不,我现在帮你把他逮回来?”
苏青摇摇头。
“算了!”
汉子叹了口气。
“小子,你把很多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世上唯有人心最难测,有的东西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世道艰难,他什么世面都没见过,没经历过大风大浪,饿的时候就想着吃饱,吃饱了又想吃好,吃好了就会变着法的去找新鲜,永远不会满足的!”
苏青并没应他,沉默了会话锋一转。
“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说!”
“怎么?”
“今个师父回来的时候满面红光,只怕和戏园经理已经谈好了,过些天约莫就要订戏了!”
“这是好事啊,你就要成角了!”
苏青白了他一眼,两人一大一小,蹲在墙角旮旯里,窃窃私语。“好个屁,那订戏的是张宅里头的老太监,我可不想去了遭罪,再说了,以我现在的名气,用不了几年,自然就是角!”
他又把那老太监的癖好一说,汉子眼神一凝,听出了门道。
“你想让我杀了他?”
苏青不答反问:“能行呢?”
“嗯,不难!”话到一半,正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汉子语气一改,定定望向苏青,四目相对,只把少年瞧的浑身不自在。“但是,我帮你把他杀了,你得做我徒弟,跟我练武!”
“啊?为啥啊?就因为我认识血滴子,你这也太草率了吧!”
苏青一愣。
汉子目光闪烁,眼神微变。
“时代不同了,现在多了枪炮,乱世当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死,死我倒是不怕,就怕死了祖宗的东西后继无人,总得留个念想,好歹不能在我这断了不是,你既然认得,而且还是打小练戏,身子骨已是有了!”
“可我白天还要练戏啊!”
“那就晚上练!”
苏青见他一副铁了心的模样。
“我说你怎么赖着不走,原来是惦记着这事。那学就学吧,可丑话说前面,要是没练好你可不能打我!”
汉子一瞥他,冷冷一笑。
“打你?你要是敢糟蹋我教的东西,我死之前先宰了你!”
“”
他嚼了口手里的馒头,起身朝澡堂子悄声走去。
“行了,明天晚上开始,等没人了我再去喊你!”
苏青则是蹲在那里,蹙着细眉,最后苦笑一声。
“这都算什么事啊,不过,想想当个大侠倒也不错!”
起身回到卧房,平静的望了眼小癞子的床铺,也没说什么,只是幽幽叹了口气,最后自嘲一笑,脱了衣裳重新睡去。
可就在临到天明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但见关师傅领着护院管事忙赶了过来,一脚踹开门,扫视屋里被惊醒的众弟子,等看到苏青还在的时候,关师傅像是大松了口气。
然后急步走到一张枕席前,伸手只把铺盖卷一揭,就见里面裹着个枕头,人没了,年过半百的老师傅眼珠子一瞪,怒容满面。
“小癞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