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还有人心道义里的。
邵家和那些庄户,不是银钱交易的关系。
加上那些人家死伤在前线的男儿,这笔账该怎么算?
所谓的“邵家军”,其实不是邵家的兵、而是天子的兵。
可是,征战疆场的时候,那些人满心信赖、罔顾生死追随的,是邵家的将军。
百年间,邵家也有过被天子猜忌、奸臣构陷的时候,可再难的时候,从前的每一位定国公也都护住了这些人。
他虽然不是定国公,可承志年幼,他理应替他担起邵家的责任。
所以,他想多照拂那些庄户一二,而不是直接把田地还给他们了事。
邵北城就和容钰商量道:“把地还给他们、听凭自便自然可行,可是,如果有的人家正好着急用钱,田地一时又卖不出去,不是会为难吗?”
“就像那位儿子考入了国子监的钟婶子,听说她已经看好了一处屋舍,准备这边拿到卖地的钱后,加上积蓄,再向亲友借点钱,就去买下那处屋舍。居有定所,她儿子也能安心读书了。”
“如果我们不买,直接把地还给她,她筹银子就没有那么快了,看好的屋舍人家也未必会留给她。”
“所以,若是打算卖田的,不若我们直接按市价付给他们银子,之后这些田地公中是留着还是转卖,就由祖母和长房定夺好了。”
邵北城说完后,认真地看着容钰。
按他的提议,尽管邵家先要筹银子、后又可能要卖地,但这样,就能全了和那些庄户的情义,于邵家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顶多就是折腾了一些。
容钰应该也会同意的。
容钰却不假思索地否定了:“你也知道,田地有可能一时卖不出去”
她随手拨着算珠,金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公中这种田地太多了”
“若是打算卖地的庄户过多,公中的银子定然不足以支付就算立刻抛售,可一时间放出这么多田地,又都零零散散的,一时间能找到合适的买家吗?即便是打算买地的人,会不趁机压价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邵北城试着继续劝说容钰:“可是,邵家和那些庄户,不是做生意的关系。”
容钰不以为然:“又是买地、又是卖地的,不是生意是什么?”
她索性把自己对邵家这些田庄的想法说了出来:“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像朱家庄这样的,本意是要帮衬旧部家眷,偏偏又说成是买卖,名不符实,我觉得很不妥当。”
很不妥当
邵北城心里就更憋闷了。
天下承平百年,百姓安居乐业。
百年间,邵家没有一位寿终正寝的定国公。
他心里很尊重敬仰先祖,不能容忍他们受人非议。
这世上他最珍重喜欢的容钰也不可以。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邵家先祖,他恐怕已经动手了。
容钰么
邵北城一面在心里默念着“娘子顽劣,先祖勿怪”,一面肃声敦促容钰道:“不得妄议先祖,念在初犯,你诚心告一回罪”
容钰睁圆了眼睛,迷茫地看向邵北城。
邵北城的心立刻就软了。
家有家规。
他微微错开眼不去看她,继续肃声道:“下次再犯,就不会轻易放过了。”
说完,他就等着容钰认错。
他觉得,自己适才的声音有些过于严肃了,等容钰认错后,他也要向她赔罪。
嗯,这不是怂,而是他赏罚分明
可是,他并没有等到容钰认错
历代泰宁侯爷一个比一个不像样,在容钰心里,压根儿就没有“不得妄议先祖”这种事情。
她连她亲爹都看不上,何况是别人家的爹?
夫妻俩都觉得很难理解对方的思路、无法沟通,最后,成亲以来破天荒地头一回,置起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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