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张廷尉开口道:“派几个兄弟,请几个民医,去给这可怜孩子的爹看看。”
那小伙顿时感动得直磕头。
蒲莲村的几个人却顿时勃然大怒:“张廷尉!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帮凶手?”几个冲动的甚至想当场对小伙动手,再不顾礼数。
莫华眼神一凛,见这群愚民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辱小伙,颇生了几分怒气,抢在张廷尉前发话:“是否为凶手,我大理寺自会裁断,用得着你们在这里诬陷他人?”
“阿华,不得动怒。”张廷尉打断莫华,解释道:“我也是猜测。我看那小伙钱虽多,却都是散钱。结合他所说,家里老人重病,这钱许是他辛苦攒下,只为一朝购买救命药。”
若这确实是小伙的血汗钱,一场飞来横祸,他该有多伤心?
秉持着疑罪从无的理念,张廷尉认为救治病人要紧,至于真凶为谁,应等待进一步查验。
“廷尉大人。”莫华出声,“我想我们此时有两条线索可以查。第一,请杵作查验尸体,通过死亡时间和小伙的行程对比,判断他是否有犯案的可能。第二,查验现场,既然是抛尸,水井边不远处必定有第一现场,许有血迹和凶器残留。”
一番话,让几个年轻捕快不由得高看了几眼莫华。
张廷尉点头同意。大理寺秩序性和效率极高,人迅速被分为三波:
第一波,带着名医前往小伙家住的村子,先查看小伙父亲,后询问小伙行程,与先前堂上口供对比。
第二波,扣留在场蒲莲村村民及嫌犯,由专审捕头分头录口供,杵作在寺内查验尸体,提供尸体基本信息。
第三波,自是由最会探案的几人组成,前往蒲莲村查验案发现场。为了便于指路,张廷尉点了马大黑带路,就是案发现场的第一见证人——不是说他没有嫌疑,只是他的口供对破案实为重要,再说他在大理寺众人身边也不可能逃脱。
几人前往蒲莲村。这几人便是张廷尉,廷尉侍从福安,莫华,还有几个年轻捕快中的周兄,以及带路人马大黑,和几个大理寺护卫。
越接触马大黑,莫华越觉得他是个十分有内涵的人——与长相不太相符。
他做事沉稳,说话举止得体,看起来像经过调教训练,十分忠义的军兵。
一路上主要是莫华在询问他,他有问必答,且回答非常详实。
据他所说,马大黑确实在王府军中呆过一段时间,不过太平天下王府军就是个摆设,让这位心怀抱负的壮汉郁郁不得志。呆了两年,马大黑辞了兵籍,在京城四处寻找用得到他的人家,却始终未成功。
如今他只好守着自家村落,尽自己所能做一些事。如此说来,他倒还真是个被埋没的能人。
大唐盛世再不是几年前有志勤奋便能成才的年岁——曾经乱世时,据地为王便有机会出头。如今皇帝掌管天下,人们普遍衣食无忧,官人们便更追求奢华和精致,连侍卫也要挑好长相的。
这马大黑,若是长相再好一些,必能做个官人家的得力干将。他头发像不曾打理过,蓬乱的蓄在脑后,衣服上污渍点点,衣摆还有不少破洞,布料灰暗,早已看不出颜色。
“前面不远处便是那水井了。因是个枯井,离村落又有些距离,村里人平时不常来查探,唯独我兼着巡逻护卫的工作,才日日来兜一圈。”马大黑说。
一行人聚在水井边,见那水井没个盖子,台阶也矮小,行夜路人不小心,的确容易摔落其中。
而井底三四米深,一眼望下去黝黑黝黑的,料想那小伙也爬不出来,必不可能是故意跳下去的。
“在这四周转转,寻寻有没有血迹和凶器。”张廷尉说。
由于马大黑常巡逻,若那血迹是在明显的地方,必定早就被注意到了。因此寻迹的小捕快们往细小的地方查看,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半个时辰不到,没有丝毫收获。
反倒是寺里传来消息。首先是验尸消息:“死者为少女,年龄15-18岁,死亡时间大约为昨日酉时,尸体下腹有可致命刀伤,食道内检出蒙汗药成分。”
其次是那小伙的基本信息:是个读书郎,在京郊附近的村子里还颇有名气,名字如人一样干干净净的,叫“齐白”。
先晕后杀,没什么可追究的细节,但酉时比较早,应该还天亮,若小伙真是行夜路,便没有杀人可能。
而判断他是否确如所说行夜路,就要等待去他所住京郊的村子里的兄弟们盘查的结果。
张廷尉很善制图,正抬笔绘制水井周围的地图。莫华守在一边,听他分析道:“杀人后抛尸,杀人地点必不可能离这里很远。至于那小伙,以他的身板气力,怕是不可能背着尸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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