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深不可测,令人恐惧。
而一旁围观到一切的张廷尉,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连他自己都刚刚才发现,捕快的队伍里竟混了个王爷!
他知道王爷派了个少年在大理寺,却不知道王爷自己也假扮捕快混了进来!更没发现,案发突然,王爷竟混在捕快的队伍里跟他们一起来了案发现场!
不过这一方之地上,也就张廷尉能认出瑞王。别的几人,只当是个不认识的新捕快,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质疑他。
莫华将这“不认识的捕快”从上到下看了数遍,也没法把握他的性格——她若是拿捏不住他,就不能阻止他泄露自己的秘密。
瑞王却不再看她,用眼神警示了一下张廷尉,示意他不要指认自己。
方才突然暴起的马大黑已被别的捕快扣在地上。
许是冷静了些,他不再挣扎,只是依然眼红如血。
清楚自己已经将知道内情的事实暴露,马大黑也不再扭捏,将他所知道的事全盘拖出:“村里前段时间来了个神棍,张口闭口什么天赐良机洗劫消灾。我向来不信这些,可那人竟在村里越闹越大,不少村子里的求功业的男人都去听他的讲学。”
“我那个时候刚回村子,每天除了巡逻,并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因而也没人强行拉我去听那神棍讲学。直到我有一天偶然经过,听到他们竟然说——”
马大黑逐渐痛苦地颤抖着,仿佛忍受着内心强烈的恶心,开口说:“那神棍是这么说的,男子追求功业,女子承受痛苦,这是自然的规则!”
乍一听,在场众人都不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话,又怎会有人信?
“因为我只听到这么一句,我回去想了一夜,觉得他的意思是——女人天生用来承受男人追求功业中遇到的困难!我第二天立刻就去找了小素,”说到这儿,马大黑远远望了尸体一眼,愈发说不下去,“我问她最近大伯待她如何,她,她给我展示了她手臂上的条条伤痕!”
“小素的父亲,用毒打逼迫小素侍奉他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那些讲学,但是我觉得,村里一定出事了!”马大黑想起前些天的事,依然历历在目。
“所谓女子承担痛苦,竟是由男子施加痛苦?怎么,难道他以为侍奉了他,他就是有钱有权可以养奴仆的官家了吗!”莫华突然出声,言语里带了怒气。
马大黑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上,只道:“我做不了很多,只能趁机将小素带走,安置在村子附近我自己搭的一个小宅我原以为这样蒲莲村的人就找不到小素了,不能再伤害她了今天午后,我听到了水井里的救命声,第一反应并不是救井下那个人,而是跑宅找小素”
“她当时还向我保证,一定躲好不出门而她现在死在这里,”马大黑一顿,眼神多了凌厉,说道:“没有别的解释,必是那群蒲莲村的人,恨她没有承担她应承担的痛苦,便决定杀死无用的女人。”
在场只有莫华一个女子,众人听闻这可怕的言论,一时间有不少人把担心的目光投向她。
“这个神棍用长时间的讲说,给蒲莲村的人改造了观念——”莫华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绕过了神棍言论的话题,而是开始分析神棍的做法:
“这是一种时间很长,潜移默化的思想攻击。依我看,这个神棍一定在一开始的讲学中说一些非常有用的言论,吸引蒲莲村众人对他信服。然后随着每日的讲学逐渐深入,他一点一点加深言论的极端性,但蒲莲村众人都没有发现,只完全跟随了他的思想。”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为之震惊。
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又是如何导致蒲莲村众人犯下杀人的罪行?
“有一点我从刚才就开始思考,现在基本能明白原因——”莫华在众人仍在愣住的状态时说,“为什么凶手如此猖狂,偏要不惜采用调虎离山法骗走我们,还一定要在我们在场时杀第二个人?”
“因为他们遵循了某种既定的要求,一定要不差分毫地完成它。那个要求,应该就是神棍对他们提出的。”这句话是瑞王说的。
第一次,他的声音清楚地落入莫华的耳中。
他绝对不是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现场大脑仍在运转,足以支持回答莫华的只有瑞王一个人。
“对。我想这个要求一定包含,杀人的一致手法,曝尸于井中,以及不变的杀人时间。”莫华说,并转头看他。
瑞王直接迎上她的视线,用浅浅的一道笑容,堵上了她想问的所有话。
该死,莫华想,算了,还是等案子过后再解决他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