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黑武人会不会在几天后就开始猛攻,想了很多很多,唯独就是忘了李叱跟他说的黑武人没准会派高手夜里偷袭的事。
很多事看似必然,其实原本可以避免的。
那句话夏侯琢最终没有说出口,人死为大,谭千手已经战死在这边关的城墙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去看看刘牧。”
李叱扶着城墙站起来,他想去听听医官那边怎么说,那会儿看到刘牧的时候浑身血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受了多少伤,只是看到了那一身的血。
“去吧。”
夏侯琢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可是李叱,你现在知道了吗,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战争,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立刻把你和余九龄带到北疆的原因,虽然我在差不多两年前就和你说过这些,可是你没有做好准备,你还不懂什么是战争。”
李叱脚步停下来,良久后回头看向夏侯琢说道:“现在,我懂了一些。”
夏侯琢摇头道:“你现在所看到的,不过是战争的九牛一毛而已,战场上最常见的就是死人,也许明天就是你死,也许是我死,如果你真的懂一些了,就会把战场上的生死看的淡一些。”
李叱再次陷入沉默。
“我们没有时间悲伤。”
夏侯琢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他还要去巡视城防,谁也不知道黑武人会不会在楚军觉得他们不会再来的时候再来,这也是夏侯琢说的我们没有时间悲伤的原因之一,因为敌人不会给我们时间悲伤。
李叱顺着城墙坡道走下来,走到城下的时候
却再也迈不出脚步,他背靠着墙壁缓缓的滑坐下来,然后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脑袋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在哀嚎,而这无数个声音组成的唯一一个画面就是......死亡。
余九龄在他身边蹲下来,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需要说什么,而且说什么也都不会有意义。
李叱想到了那些,可是却没能阻止那些,很多时候,人力真的有穷极。
李叱就这样坐在那一直到天亮,他感觉到有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缓过神来,在抬起头看向阳光的那一刻,李叱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余九龄说道:“如果我们中原的国,不能强盛到让所有敌人畏惧,那么这样的战争就会不停的发生,直到我们的国再一次灭亡,循环往复无穷无尽,唯一的办法,就是强到让敌人害怕,或者......强到不会有敌人。”
余九龄看着李叱,他在那双血红血红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意志。
“唯有推翻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楚,重新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才能实现这样的目标,楚已经不可能再实现这样的目标了。”
李叱长长吐出一口气,想着也许虞朝宗是那样的人,一个正直正义的且有明确目标的人,才能建造一个足够强大的帝国。
与此同时,信州关。
数万燕山营大军的到来,让信州关的守军看到了希望,同时也感到害怕,因为来驰援他们的是叛军,这让他们有些踏实也有些不踏实,很矛盾。
然而这种矛盾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燕山营大军到了之后不久,燕山营二当家毕大彤就宣布燕山营接管信州关,把所有楚军士兵缴械,然后轰下了城墙。
这是难得的有一件事毕大彤和虞朝宗的想法差不多一致,毕大彤也觉得拿下信州关利大于弊,有了这座可以直通草原的边关,就算是将来投靠了羽亲王之后出了问题,他们也可以顺利逃出中原避难。
而虞朝宗在知道毕大彤把那些大楚边军缴械驱赶之后,也并没有什么表态,因为他也这样想,只是毕大彤做的更直接一些。
燕山营大军控制了信州关之后,城防就变得比原来坚固了无数倍,这些年的经营之下,燕山营兵强马壮,而且武器储备充足,粮草丰沛,最主要是他们兵力足够多。
而大家毕大彤下令把楚军驱赶走之后,登上城墙,他身上已经换了一套楚军将军的铠甲,有些迫不及待,所以当虞朝宗看向他,发现他换了这样一身甲胄之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毕大彤笑呵呵的走到虞朝宗身边,拍了拍身上的甲胄说道:“官军的这铠甲还是真漂亮。”
虞朝宗嗯了一声,随口说了一句:“穿在你身上很合适。”
毕大彤哈哈大笑,他看向城外黑武人的连营,沉默片刻后不笑了,然后突然捂着肚子说道:“大哥,我这肚子实在不争气,我先去个茅厕。”
虞朝宗当然知道他是不敢和黑武人交手,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毕大彤连忙就转身跑了下去,心说外面那黑压压的大军,怎么打,打起来谁能保证羽箭长了眼睛不往他身上招呼,下城的时候,他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提前回燕山营去了。
虞朝宗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有几分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