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畴刚好在门口那听到了对话,立刻对那镇江堡守将说道:“大人,事不宜迟,立刻派兵守住江面,不能让明军登陆的机会。”
镇江堡守将听了,明显有点犹豫,只是皱着眉头说道:“万一东江军不是来镇江堡呢,万一东江军只是路过呢?万一东江军已经登陆了呢?我派兵出去,没了城墙的防护,岂不是危险?”
这种话,要是换了几年前,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可这两年来,一次次的失利,已经让建虏不再具备那种对上明军的心里优势。作为镇江堡守将,当然是有资格了解宁远之战和锦州之战的具体详情。
因此,这个镇江堡守将,下意识地有点怕了。
说完之后,他没有理洪承畴,立刻发出军令,紧急向邻近的汤站堡和险山堡求援。当然,凤凰城那边也肯定是要派人去的。
洪承畴一见他如此,恨得只跺脚道:“明军肯定是冲着镇江堡而来的,还用犹豫么?且他们既然有备而来,就凭镇江堡的城墙,他们岂能没有对付的办法?如今之计,就是不能让他们登陆啊!你……你这是延误战机,害怕明军……”
一听他这话,那镇江堡守将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眼睛盯着洪承畴,几步逼近,厉声喝道:“你说谁害怕明军?”
这时候的建虏,就算他们心里害怕了,但是,也绝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承认的。
洪承畴情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让镇江堡守将的面子往那里挂?
洪承畴一看他这样子,便猛然回过神来。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一言九鼎的大明督师,而是大清这边的……
说到这里,他都忽然蒙住了。
在大清这边什么身份?客卿还是奴才?军师或者包衣?
好的时候,是大清皇帝的座上客,受大清皇帝和后宫妃子的尊重;可是,要是别人不认的话,那就是个降人而已!
一想到这,洪承畴不由得有点失魂落魄了!
混了大半辈子,却是越混越回去了!
那镇江堡守将发现自己已经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怒意了,结果这个洪承畴却是视而不见,竟然不为他刚才的话道歉,是不是在认为,自己面对明军就是懦弱了?
一想到这,他顿时就更怒,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洪承畴被打得当场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随后,他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感觉火辣辣的疼,好像牙齿都被打松动了。
什么时候,他洪承畴这样被人打脸过了?
第一感觉,洪承畴那是怒目而视,就想要发怒。
然而,当他捂着脸抬起头看向打他的人时,却见眼前这人也是怒容满面地看着他。
顿时,洪承畴就立刻回过神来了。自己什么身份,眼前这位什么身份?
真要惹怒了这些蛮夷,杀了自己,估计大清摄政王也最多是斥责而已,绝对不可能要他们给自己偿命的!
最为关键的是,洪承畴认识到,眼前的建虏是真可能会杀自己的。
这么一想,他立刻清醒过来了,连忙低头说道:“小人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说着这话时,他心中叹了口气。
这镇江堡守将见他道歉了,而且也打了他一个耳光,也算是出气了,理智便恢复了一些,想着这个汉人身份确实比较特殊,连摄政王都礼待他。和硕英亲王在的时候,也对他客气。听说,连宫里的太后都非常看重他。
这么想着,这镇江堡守将便也见好就收,只是冷哼一声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要是在被我听到乱说话,绝不饶你!”
“是,是,是!”洪承畴一听,连忙回答道,温顺地像只绵羊。
镇江堡守将见了,便冷哼一声道:“滚!”
现在他不想再看到这个汉人,免得又升起,竟然敢说自己害怕明军,真是狗胆包天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是老成持重,稳重之举么?等到援军赶到,也就是一天的事情,那时候自然就能杀明军一个片甲不留!
被骂了“滚”,洪承畴心情也不好,便滚出了衙门。看着边上的大清军卒一个个都诧异地看着他半边肿起来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不少人是幸灾乐祸的。
唉!洪承畴的心中不由得又长叹了口气。
不过他有点不放心,还是上了城头去看情况。错过了封堵明军的最好机会,就只能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