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身子已经跃上了墙头,也一样的无力,似笼中鸟,任他如何煽动翅膀,也不能摆脱脚上铁链的拉扯。
马三宝学着老者的样子,以一个千斤坠,顿马桩的架子将双脚深深陷在泥土之中,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地上多了四趟四寸深浅的沟壑而已。
“逃不能逃,那便拼了!”鹰眼老者怒吼一声,在三人被黑雾笼罩的瞬间狂吼。
“拼了!”
黑雾将四人的齐齐的笼罩,一阵激烈的翻涌过后,忽然归于平淡。一个骷髅头被扔了出来,接着又是第二个,又是第三个,咕噜噜的滚动,停在了一个泥坑之中。
“陛下。奴婢和您说过,奴婢剿灭完这些反叛罪人再与陛下详谈。”黑雾向着中心涌去,最后如一道虹吸,尽数被徐如意吞进了口中:“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脚下,零落着几百根惨白的骨头,血肉与那三个骷髅头一般,不知去了何处。
“你。。。你。。。”朱允炆被眼前的一幕惊的不知何言,握着剑柄的手下意识的又送了一下,徐如意低头,微微一笑,伸手如迦叶拈花,右手食指和中指夹在剑尖,缓缓地向外拔,墨剑带着殷红的血,离开了朱允炆的掌握,从徐如意的胸前透体而过。
“真是好剑,可惜弑主不祥。”徐如意轻轻念了这一句,左手抓在剑柄上双臂一震,“咔啦啦”墨剑化作实数碎片落下。
胸前的伤口还在滴着血,徐如意转过了身,温和的看着朱允炆:“陛下,为何如此?”
“因为你骗了朕,朕拿你作骨肉兄弟,你却骗了朕!朕便杀你!”朱允炆双手紧紧地攥着拳,血从掌心落下,放生怒吼:“你是什么天门的门主,你为何瞒朕!你专权自用,屠戮满朝文武,结党营私,揽功于己身,却将骂名放在朕的身上,你当朕不知道吗!你再看这宫中,朕只是想用你一个手下警告你一番,你却举兵谋反,血染宫廷,朕难道看不见吗!
厂公,督主。好一个厂公,好一个督主!你不是朕的奴婢吗?你不是朕的兄弟吗?朕给了所有,你的本分呢?你的忠义呢?一声令下,宫中宦官具反,好威风,好煞气!那朕呢?朕这个天子又算的什么?算的什么!!!!”
双拳连打,吼声中,百十拳疯狂的打在徐如意的胸前,毫不留手,劲气纵横间将二人脚下的零落白骨都迫在了一旁。
滂沱的雨水哗啦啦的落下,雷声却悄然而止。
徐如意不挡,也不避,甚至也不回话,只是那么看着朱允炆,双目中激射的白光令人猜不透他的情绪,但嘴角那抹微笑却透漏着讽刺。
“你算什么!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朕给的!朕能给你,便能拿回来!能拿回来!”
朱允炆喘息着,用尽了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摊坐在地上,脸上的雨水落入口中,有些淡淡的苦涩:“皇爷爷,孙儿无能,孙儿不孝,没能守住您给孙儿的江山。孙儿这便去向您赔罪了。”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朋友或者仇敌,朱允炆闭上了眼睛:“你动手吧!”
“好啊。”点点头,抬手如龙腾,落掌似山崩。轰然一声,掌心贴在了朱允炆的天灵顶门。
“嗯?”朱允炆身子一震,片刻,却又茫然的睁开了眼睛:“你在羞辱朕吗?”
“他要杀你,你。。。还要拦我!”徐如意微微颤抖着,没心攒起一个大疙瘩,满脸的青筋,似乎在挣扎。
“这是我的身体,只有我能做出决定。”
“他要杀你!”
“我。。。高兴!”
“你会死!”
“我说了,我高兴!”身形猛然的一定,紧接着,徐如意双膝一曲,跪倒在了朱允炆的面前,眼中那诡异的白光消散,一双眸子温婉的看着朱允炆:“奴婢,参见陛下。”
“你。。。总归是我的!你逃不了的。”
“陛下,奴婢或许便要去了,有几句话想和陛下说说。”顿了顿,徐如意微笑着道:“有些事不是奴婢能选的,奴婢没有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但有一点奴婢希望陛下知道。”徐如意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奴婢从不曾辜负陛下。奴婢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陛下能够过得开心。陛下珍惜这片江山,奴婢自无所不用其极,也要为陛下守住。陛下待奴婢如兄弟,奴婢便以性命报答。陛下既然倦了,那奴婢,便把这条性命给陛下吧。”
“如意,你?”朱允炆看到无数黑色丝线一样的东西在徐如意的身上蔓延,先是薄薄的一层,然后又一层,然后有一层。。。
“陛下,太监这辈子,其实就是守着陛下过得。不忠不义的其实就是几个,今晚这一切,只是偏巧让这几个不忠义的占了先机而已。
奴婢说这些也不知陛下能听进几分,不过东厂。。。是忠的,宫里的,也不是人人该死。
陛下,算是奴婢最后的一点请求吧,给他们一条生路,将来北边儿打来了,您可能还用得上他们呢。”
掌心一凉,一个晶莹剔透的扳指被放到了朱允炆的手中。黑色的丝线彻底的覆盖了徐如意的面容以及周身上下,却还未停歇。
“陛下,下一面或许便是来生,我们。。。便不要再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