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就好。”这是侯老虎见到了自己数年未见的侄儿,开口的第一句话。站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门前,侯大盛的眼眶有些发热。
这一刻其实他期待了很久,在忙碌的生活中。在梦里,他没少回到这里。他的妻子,牵着两个孩子就这么站在了他的面前。侯老虎依旧如同当年,只是头发胡须花白了些许。
侯大盛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丽萨牵着的两个孩子虎头虎脑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侯大盛小时候的模样。他们一个是蓝眼珠,一个是黑眼珠。统一剃着短发,比同龄人高一些。
穿着的却很普通,至少从穿着上完全看不出是大富之家的孩子。只是普通的运动装,脚上却踏着薄底牛皮布鞋。两个孩子显然并不怕生,他们只是好奇的看着侯大盛。
因为母亲和大伯爷说,这是父亲。很小的时候,他们见过父亲。但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印象。因为父亲这个词汇,只是母亲和大伯爷跟他们提过。
或许,在他们的心目中父亲的印象更多是大伯爷爷留下的。侯老虎沉默的承担起了这两个孩子引路人的责任。和其他侯家的孩子一样,四岁打基础六岁开始打熬筋骨。
丽萨有足够的资金和方式,把侯老虎需要给孩子打熬筋骨需要的稀有药材搞来。所以,即便是在侯大盛无暇顾及的时光里面。这两个孩子过的也不轻松。
他们每天除了上学之外,还需要完成礼仪课程。需要学习英语及法语,还必须在固定的时间随着侯老虎打熬筋骨。侯老虎会不辞辛苦的,给他们熬制专门的药浴。
专门炮制的药油,擦遍他们全身。同时还会辅以按摩。侯大盛当年,这方面可比不上这两个孩子了。毕竟他那时候,侯家可没有这么富裕拿出这么多钱来给他打熬筋骨。
很多人以为,这习武的是莽夫、穷人。殊不知,穷文富武这句话是有来源的。像是侯家这样的大家族传承,更是有着自己完整的培养方式。
可惜的是,在动荡岁月侯家的产业基本都砸光了。仅有方子、手法,没钱弄药材甚至有些药材没有路子弄来。那有方子也没啥用。好在现在有丽萨,侯大盛自己挣下的身家也足够他支撑两个孩子的开销。
“大伯……”侯大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些。缓了好一会儿,才喊出了这一句。侯老虎摆了摆手:“陪你媳妇孩子,他们受苦了!”
说完,侯老虎就背着手先走了。留给侯大盛的,只是一个背影。没有废话,侯大盛几乎是扑上来直接抱起来丽萨。两人还没有相拥,丽萨就已经泪流满面。
嫁给这个男人,丽萨没有后悔过。但说这日子不难熬,那是假话。丈夫在外面,随时可能会接到他死亡的消息。每天,都是如此。说不害怕,那是假话。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西利埃克斯家的女人,或许别的没有继承。但从祖上就篆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坚韧却是有的。她会默默的等待自己的男人,那是她选定的男人。
她说了他是她的男人,他就是她一辈子的男人。
在这点上,侯大盛始终觉得自己对不起丽萨。但是很多时候,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不是他想要退出就能够退出的了。他的一个决定,可能牵涉到的是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在那个阳光照不到的,几乎是另一个世界里。一个人、一群人,要想突然间死亡实在是太容易了。不要说豺狗其他人,即便是某天侯大盛自己横尸街头又或者死在世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这也并非不可能发生的。
“这次……你会呆多久?!”丽萨轻轻的问道。就是这一句话,让侯大盛本就温热却强忍着的泪水“哗啦~”一下就滴出来了。
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五天,我会尽快回来!”
“再回来,我就不走了!”侯大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将那泪逼回眼眶里。但两滴泪,还是留在了他脸庞上。他捧起丽萨的脸,认认真真的看这她。
然后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我再回来,就不走了!我们就这么,过完这一辈子!”
侯大盛不知道的是,在远处的小凉亭里。侯老虎赫然跟老乌鸦坐在了一起,没有点灯。就着月光,两个人一人抓着一个酒坛子独饮。
“年轻真好……”老乌鸦感叹道。侯老虎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侄儿:“那必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