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却是问:“那位公子,什么年纪?”
红姐儿回忆一下,立刻道:“二十岁左右吧,瞧着很是年轻。”
纪夏秋又问:“长得什么模样?”
“俊逸非常,温文尔雅,才子书生的模样。”红姐儿形容道。
纪夏秋却是笑了,她想到了容煌曾私下与她说过,他说,世间医者,千千万万,他遍寻了青云各地所有能被当地人称为神医的人物为她看诊,却独独漏了一位。
那一位,出自江南曲江府,其传此人,能力非凡,开人肚皮,治人性命,其手段诡谲,偏又神通广大,此人姓柳,当地人称之柳神医。
但更多人,却爱唤他先生。
因着此人真正的职务,并非开设医馆,治人病灶,而是入衙观庭,为人剖尸断案。
权王说,死马当活马医,要不把这位也找来,给她看看?
纪夏秋拒绝了,但却没说拒绝的原因。
权王也没问,但或许,他是知道的,知道她,还没有这个勇气,见自己的女儿。
桌上的白玉瓷瓶结晶透亮,纪夏秋看了许久,眼底,露出了一个浅浅地笑。
缘来缘去,擦肩而过。
指腹摩挲着瓷瓶的边角,她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在抚摸哪个婴儿的脸庞。
其实,那婴儿的脸庞,身为母亲,也只摸过一次,如今想再回忆一下,却已记不得那感觉了。
……
另一边。
狭窄的牢房里,浑浊的气息灌入鼻腔。
柳陌以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日嗅到这味道了,又湿又臭,带着一股子酸馊。
他睁开眼睛,慢慢从干草堆里坐起来,背靠着并不干净的墙面,看着对面牢房里,那独木难支的半残大汉,片刻,又收回目光。
对面的大汉似乎也看到了柳陌以看他,冷漠中带着阴毒的视线一扫而过,复又背过身去,对着墙面睡下。
柳陌以其实是被吵醒的,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对面的牢门开了,住在对面的大汉被带走了,再回来时,那腥臭味就更浓了。
柳陌以知道,这是那人的腿彻底烂了,腐烂的味道,或许,还夹杂着一些其他。
狱卒们惯会用的刑罚,就是那些,在你受伤溃烂的伤口上,放上烙铁,让你疼上加疼,痛不欲生。
很残忍,但又的确有效。
对面牢里住着的是个江洋大盗,强掠豪夺,犯案累累,其行盗十年,杀人上百。
前阵子伏法后,有事主遗留的亲眷特地来青州衙门愤恨地给银子疏通了。
第二日开始,这大汉便每日都要受一个时辰的酷刑,早上半个时辰,晚上半个时辰,也不是要从他嘴里逼问出什么,纯粹就是衙门里的人收人钱财,替人报仇。
下牢快有十日了,柳陌以每日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嗅到的就是这样的死气,从一开始的无法接受,到今日,竟也有些习惯了。
“吃饭了。”狱卒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接着,一路分饭下来。
到了柳陌以这里时,那饭桶已经下去一半,他的栏杆外被搁下了一个碗,然后有人从桶里舀了一勺混合着汤汁,菜叶,米饭的吃食到碗里。
这就是早饭,吃了这顿,下一顿就是晚上了。
柳陌以伸手,将那碗小心挪进来,盯着那一言难尽的食物,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用手抓起一片菜叶子,放进嘴里。
看起来很糟,味道也的确很糟,但或许因着天冷,还没来得及馊。
总比饿着好。
一开始两日,柳陌以是不吃的,但因着会被狱卒拉着到外面去做活,翻土,就不得不吃,如果不吃,体力上一定撑不过去。
这就是死刑犯的日常,他被定下的问斩日,是十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