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哭得梨花带雨,怯怯的抱紧女儿:“相公说,说父亲不肯给他银子,他才,才唯有出此下策,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布匹给他后,我也怕了好久,尤其是衙门来人时,我是真的害怕……可当时万华贵鸢已经卖了……钱也已经拿到了,我……我没办法……”
去年遭受的那场无妄之灾,可谓是所有孙家人都忘不了的记忆,西边属国送来贡品雪缎,可缎面太素,礼部在上呈时便将雪缎下放,征召绸商对缎面进行二染。
当时江南许多绸商都奋力争取,可恰逢亭江州府尹万大人与礼部左侍郎乃同门师兄弟,靠着万家的姻亲关系,孙家拿到了二染权,眼看着孙家就要靠着二染贡品一飞冲天,走出西进县,进入富贵的天子脚下了,偏偏此时,贡品出事。
染好并被命名为“万华贵鸢”的贡缎,丢失了。
礼部下罪问责,孙家几乎要被定罪成满门抄斩,最后依旧是靠着万大人周旋,花了几万两银子说情,才把此事给揭了过去。
而这也是孙员外、孙夫人都惧怕万氏的原因,万氏父亲的能耐,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乡下商贾可以想象的。
而如今,孙员外与孙夫人知道了当初贡品失窃的真相,当真是大受打击……
早知道二儿子是个废物,纨绔无常,好吃懒做,但没想到,去年那场大祸,竟也与他有关……
可现在说再多也无用了,孙箭人已经死了,但帮助孙箭偷贡品的帮凶还在!
孙夫人咬牙想着,几乎是不要命的对蒋氏又是一阵殴打,蒋氏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眼泪断了线似的掉。
柳蔚不知那些往事,只看着她们打打闹闹,心里不禁失望,她调查钥匙是为了眼下的凶杀案,什么贡品遗失,跟她有何关系?
转过头来,她本想再问问万氏还知道什么,却不经意一扫,扫到万氏脸上一抹清浅的笑意。
一闪而过,等她再去看时,万氏还是那个跌坐在地上,被她打的畏畏惧惧的千金小姐。
可柳蔚知道自己没看错,自己打了万氏,扫了她的颜面,甚至还掰断了她的手指,万氏怕她,像只鹌鹑一样缩着,却只是怕,不敢瞪她,也不敢恨她,可她对蒋氏……
万氏方才那抹笑,就是对着蒋氏的方向……她恨蒋氏?为什么?这二人,有何恩怨?
柳蔚开始觉得,这桩案子没那么简单了,这个孙家,也比她一开始所以为的复杂得多。
一个身上的味道与女儿截然不同的蒋氏。
一个看起来大而无当,暗地里憎恨着被婆家捏圆搓扁的二儿媳妇妯娌的万氏。
这两个少夫人,似乎都有不少隐瞒。
还有刚才,明明谁去叫都叫不来的万氏,为何蒋氏亲自去一趟,她就出来了?
她们说过什么?万氏又是如何看待蒋氏的?
孙桐与万氏、孙箭与蒋氏……还有两次案件的事发地染布坊?
染布坊,万华贵鸢,这两者,有没有关系?万氏又为何要在这一刻,将蒋氏揭发出来?去年发生的贡品失窃,为何偏偏要现在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