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平常奢望,就连快死的时候,还在奢望,想让我叫他爸,”宫锦文睁开眼,桃花眼全是笑意,“可我没叫。我不肯叫。他说他会死不瞑目,我说那正是我想要的。”
夜,又深一点。
风,又凉一点。
时聿寒、黎陌谦、沈遗世三人的心,又觉悲哀一点。
“他们做了那么肮脏的事,生下了那么肮脏的我,还想死的瞑目?”顿了下,宫锦文笑道:“我巴不得他们死不瞑目。”
“锦,别再——”说了!
沈遗世终于受不了了、听不下去了,出声想要宫锦文不要再说,但却被时聿寒冷冷截断:“让他说!”
黎陌谦叹气:“遗世,让他说吧。”压抑了那么就,也该发泄了。
“在知道他们之间有那层关系的时候,我觉得他们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可那么不知羞耻的他们,竟然还在乎外人的眼光,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的苟且之事。”
宫锦文就跟没听到时聿寒三人的话似的,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着独属于他的故事,故事很悲惨,他却笑得很欢。
“既然如此,那何必告诉我他是我爸,还想我叫他爸,直接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不好吗?”
他仍然记得,他们将一切告诉他的时候,他的年纪是那么的小。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就没有了幸福的权利。
“我不该被他们生下来的,我本就不该存在……”宫锦文笑着撩了撩额前的刘海,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如此的云淡风轻,“我宁愿她在怀上我的时候就把我打掉。”
他们是幸福了,却将一切的痛苦交由他来承受。
“呵呵,”两声笑,宫锦文桃花眼灿若桃花,“他的确是老了,该死了,糊涂的都不知道其实宫河和宫宇文也知道这些。”
“他对我那样的好……”一个好字,极其的讽刺,“隔三差五就要将我单独叫过去,劝我叫他一声爸,宫河和宫宇文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只用偷听一次就能知道。”
他仍然记得,宫宇文和宫河偷听的那次,他看见了,但他却装作没看见。
“本来,”宫锦文又撩了撩额前的刘海,嘴角笑容从没有间断的绽放,“我还挺期待宫河和宫宇文将这一切说出去的,让大家用唾沫星子淹死我和他,可宫河和宫宇文却没有说出去……”
宫锦文桃花眼里全是失望,笑着摇了摇头,“估计是怕他们的名声也跟着不好听吧。”
听到这,时聿寒、黎陌谦、沈遗世三人脸色又沉了几分。
“虽然他们没有说出去,但他们却希望我死……呵,”宫锦文笑了声,“我也希望我自己死,可他们无能啊,一直杀不死我。”
如果说他妈和他生父的不正当关系是宫家的污点,那他就是污点的延续,若想宫家重回清白,让大家都保得住颜面,只有他死。
“他们杀不死我,我也想死……”终于,宫锦文带着笑意的视线落在时聿寒、黎陌谦、沈遗世三人身上,“可你们不让……”
可你们不让……
仅仅五个字,带笑的桃花眼瞬间红了,哭腔也出来了,一切的痛苦,在这一刻,终于全部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