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在裤中!”
天色大亮,跟随马蹄印记,一员鼻梁笔挺,高颧骨,肤色发白带有浓厚的楚人之姿,披着黑色披风的将领骑着胯下骏马看了一眼已经被烧焦的澄城,带着人一路跟到了濉河边上,濉河边上却空无一物,冰面光洁如镜,有地方时不时留下两道诡异的划痕,不知道是何故留下。
他按住腰刀,蹲下来细细查验,甚至还仔细观察冰面上的马粪,没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
一个偏将快马而来,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下马:“报项将军,从受伤的士兵口中得知,昨夜来犯之敌,自称是王翦大军,全是虎狼之师,锐不可当。乱火之中,也无人敢确定究竟昨夜来犯有多少人马,但城中守军活下来的将领说,至少有五万人。”
之前那位将领,站起身擦了擦手,嗤笑一声:“我观雪地足迹,虽然故意用马蹄踩乱,但最多不过七八百人,冰面上马粪新鲜,敌军离开此地最多不过三四个时辰,城中两万军备整齐的守兵对阵千人,居然连一座城都守不住?他这么说是为了逃脱守城不力的罪责,直接杀头吧。”
“喏!”
等偏将离开,此人看向河面,喃喃自语:“王翦大军还在数百里之外,即便人不困马不乏,到达澄城也需五日,况且我族兄项燕已经在睢水下游沿岸严阵以待,怎么可能有人钻空子袭城?此人会是谁呢?放火烧城之后,又去了何方?”
这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将领不是项燕,而是项氏一族中的项梁。澄城被焚,昌平君下落不明,他不甘心的回头让人搜寻了一下上游的河水冰面,士兵来报依然有那种同样的划痕。
“声东击西吗?”项梁眯起了眼睛,让人飞书去禀族兄项燕,他领着一队三千人的骑兵,沿着濉河水快马加鞭,向上游而来,看有无踪迹可寻。
而李信蒙武乘坐冰舟,一日千里。
再次选择营地,为了避免有心的敌人的追踪,李信和蒙武意见一致,选择在了一处离濉河很远,叫高庄的村落里,放弃了那些辛苦制作的冰舟,这让营中木匠人好一阵痛心。高庄每日都有穿着村民衣服的兵丁把守,也不怕有楚人逃离告密项燕。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而且还多了几百匹战马,夜袭澄城最大的妙处就解决了军粮战马两个问题。冬日喂养战马需要干草料,而选择村落旁边也正是因为如此,村落里有农户,有农户的地方就会喂大牲口,即便数九寒冬,也会备有干草料。
当然李信不打算用刀用剑去抢马粮,这太弱了他的名头,前世的作风让他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现在是楚地,是楚人,但以后就是秦地,秦国人,民为国之本,不可无辜屠戮。
所以李信不光掠走了澄城里的粮食和战马,还顺手牵羊了本来属于昌平君的财宝,这些财宝换成粮食,足以喂养这些战马十数年。
见天降而来的秦兵占领了村庄,楚地百姓农户心中骇然,但是看到李信和颜悦色用财宝和他们换干草,没有屠戮他们的意思,虽然仍然小心谨慎,没有人敢和秦兵太接近,但没有了那么大的敌意。
李信趁着中午暖和,盘腿坐在村口大石头上晒太阳,看着手里的行军地图,蒙武靠近,塞给他一个黑乎乎的栗米窝头,蹲坐在打石头上咳嗽两声说道:“小子,你瞒我瞒得好苦,不过这一仗打的真痛快,解了老夫胸中这口恶气!你说,下一步怎么做?”
蒙武现在是彻底相信了李信,不但没有因为二十万大军溃于一旦而沮丧,而且获胜心更胜从前,让这位老将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李信指了指寿春,蒙武心里一咯噔,心说没想到李信还真的打算动寿春。
寿春乃楚国都城,三面环山,有天险可守,唯一一面又立有瓮城,一百余年屹立不倒,非数十万大军无法攻破。但是澄城的胜例在前,若是能拿下寿春,便是不世奇功,恐怕说句名垂青史也不为过。
蒙武也忍不住,想相信这个奇迹,好奇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需要备些什么?”
李信收起地图,这会阳光照在身上,人暖洋洋的,他学着村里的老汉模样,把手捅在袖口里,这也是他前世的习惯性的动作,因为这样的姿势好像对人的思考特别有帮助:“我需要募集,来充足人手。另外,我需要一阵风,一阵能把我刮进寿春城里的大风。”
人还能被大风刮进城里面?
看着李信一百多斤的宽肩窄背,一身腱子肉的精壮体格,蒙武一时语塞。
自从上次苏醒之后,李信说的话,变得蒙武这个老熟人也听不懂了,虽然作战依然勇武一往无前,非但口才有了逆天的变化,和朝堂上李斯,王绾,淳于越等一众牙尖嘴利的辩臣不分高下,似乎就连脑袋里有了更多新奇的想法,那种令行禁止的训练方式,对了,还有那古怪的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