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入自家的范永斗像是客人,跟在武定身后走入厅堂,仆从见自家老爷回来,忙不迭烧水泡茶。
这时的武定与一个多月前的气场完全不同,范永斗察觉到武定行动有些不便利,但忍住没有发问。
“范东家!”武定靠在椅子上,浑身的骨架像是被拆开般懒散:“我对不住你啊!”
“何出此言?”
“我的骨头很软,把你和罗岱都供给耿淳了,幸好罗总兵及时起兵,否则我会给范家带来大祸患。”
“你!”范永斗伸出手指向他,又缓慢停下来:“你是故意的!”
武定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范永斗冷着脸道:“武特使,你骗得了罗岱,却骗不了我,你是故意被耿淳抓住的。”
武定露出狡黠的笑容,“范东家果然精明!”
“满清视范东家为奴才,而我家王爷视范东家为朋友,这条路很难选择吗?”
“你怎么知道南明必胜?”
“难道范东家以为满清必胜?”武定一脸惊讶:“我家王爷时常夸范东家是晋商魁首,不会只有这等眼光吧。”
范永斗叹息一声道:“十几天前,我以为南明不过是昙花一现,直到罗岱真的反了,我不得不对定海王佩服的五体投地。”
罗岱在大同反正,相当于给江北插入一根钉子,恰似金声桓盘踞在江南,现在满清和南明彻底均衡了。
“那是自然!”武定隐然有自得之色,范永斗夸赞赵信,比直接夸赞他还让他高兴。
“有你这样的下属,何愁定海王大事不成!”
范永斗注视年轻的武定,从他身上,他看见了几年前赵信的影子,真是什么样的头领,带出来什么样的亲兵。
“请范东家起身往江南,晚了就来不及了!”
“山西混乱,满清一时半晌顾及不到我,我已经准备好了,即使你今日不出现,我也要动身南下。”
“范东家此去江南,必然有诸多财物带不走,请范东家交给我,我会给王爷上书表功。”
“你要干什么?”
“我是定海王的特使,要在山西整顿义军!”
这个虚弱的年轻人脸上流动着光彩,看上去比一个正常人的精力还要旺盛。
“这是定海王的命令?”
“不是!”武定摇头道:“但我是定海王派来山西的特使!”
罗岱被困在大同,山西义军群龙无首,他准备打出定海王特使的旗号汇集义军。
如果能得到范永斗的帮助,以范家在山西的势力,他能迅速汇集千军万马,而不是任由满清把各地义军各个击破。
范永斗思虑片刻,答应道:“好,这就算我送给定海王的见面礼!”
经历了这么多风波,范家再留在北境会面临不可预测的风险,赵信在江南的前景让范永斗生出一种狂妄的念头,他也许有机会爬到自己想象不到的位置上,一切需要他们这些人共同努力。
山西人对赵信满怀期待,连武定也是如此,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整个棋局当中,山西不过是定海王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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