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戟离的话,陆卿并未听到,否则,大概又是一场好戏。
陆卿刚进门,便见那所谓的父亲极其悠闲地在庭院里与自己下棋,似遇到了难解之处,浓眉紧紧皱起。
他无意抬眼的瞬间,见到了身着泛白锦衣的陆卿,略显威严的面容上顿时堆起了慈和的笑容。
“阿卿,过来,你来帮朕瞧瞧这步棋怎么下?”他似陷入了死局,百思不得其解,看样子当真颇为苦恼。
自己下棋把自己难住,他也算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你就那么闲?”陆卿冷眼相对,都不想给他一个好脸色。
那些国事不需要处理吗?
专程跑到敌国来下棋?
“当然不是……”殊不知,陆卿的父亲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捆画卷,其中满是仪态万千的美人自画像。
陆卿瞬间冷下了脸,只见他丝毫不觉,仍然洋洋自得地自顾自说道。
“你说你也不小了,这些年派人给你挑的美人你都不要,还不得为父亲自跑一趟,自己挑一个吧,皇胄贵族之女,王侯将相千金,再者,只要你喜欢的,就算是乞丐也行。”
陆卿之父滔滔不绝,最后嘴里甚至没个把关的,什么都往外吐。
“不需要!”陆卿这次连敷衍都没了,隽美绝伦的面容未有半点波动,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仿佛面前的就是一个会移动的冰山,陆卿表情淡漠无波的拒绝后,又极致冷淡疏远道。
“你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是关内候且先帝亲封的镇西大将军,沈梁!”
陆卿提起沈梁的时候,神情微动,极淡的嗓音中透出几分敬重。
“阿卿,当年朕也是出于无奈,当时你天赋异禀……”
陆卿之父正是北周国的明德帝陆戬,此时的他面色有些窘迫,想要解释当年的事。
奈何,才刚刚想要解释,便被神情森冷的陆卿冷声打断。
“天赋异禀?你是怕当年我身上那股奇怪的力量伤害到你吧?”
陆卿嗤笑一声,眸底满是涼薄,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显然当年的事伤他至深。
“阿卿,我……”明德帝陆戬脸色微变,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然而,陆卿却是不想听,他唇角微扬,划出一个冷冽而嘲讽的弧度。
“别叫我阿卿!我和你没那么熟!”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当初煞费苦心地把我送至星衍阁,让那股力量得以控制……”
“然后,再在天降旱灾,国力有所不及时,把我送到南离当质子,以求两国暂时的和平,我得谢谢你,不是吗?”
“谢谢,我这个怪物一样的皇子,难得还有被你用得上的地方!”
陆卿越说,嗓音越发冰凉,而明德帝的面色却是止不住的发白。
陆卿无来由笑了一下,似是自嘲,又似是警告。
“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很忙!”
明德帝沉默,陆卿也沉默片刻,冷冷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陆卿走后,明德帝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般一下子弯了脊梁,有些颓废无力地落坐于石椅上。
良久喃喃自语。
“阿卿,父皇是真的想保护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