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殷九野。
周遭更是一片死寂。
纪将军输了,他要不要兑现赌注,为殷九野簪个花,跳个舞?
而且,纪将军怎么会输呢?他怎么能输呢?还是输给一个下人?
吕泽瑾一时之间竟不知该高兴好,还是该高兴好。
纪知遥要是赢了殷九野,他觉得也就那样吧,反正意料之中。
但现在纪知遥输给了殷九野,他就有种莫名的爽感,这种爽感叫幸灾乐祸。
他一想到纪知遥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竟要簪花跳舞,他就乐得不行。
殷九野绝对不是见好就收的人,也绝对不会给纪知遥面子,他负手而立,等着纪知遥过来给他跳个舞。
旁人也不知道殷九野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区区一个下人而已,竟真敢等着纪将军向他认输。
这个花,纪知遥他是簪呢,还是不簪?
舞,他是跳,还是不跳?
与纪知遥交好的人看向温阮,殷九野既是温阮的下人,那只要温阮开口,这事儿应该就是能过的。
否则他们真的不能想象,堂堂安陵君纪知遥,竟要被一介下人如此羞辱。
温阮走到殷九野身边,对他点头说:“辛苦了。”
“小人本份。”殷九野玩味一笑。
温阮心底暗笑,这人今天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若再不答应让他跟着自己,好像都说不过去了。
温阮又转身对于悦说:“你的马儿可惜了,我会赔你一匹的,很抱歉。”
“不碍事不碍事,他,他没事就好。”于悦连忙摆手,她哪里敢说话,哪里敢要赔偿,这温家门客也太忠诚了吧,刚才跟不要命地似的非赢不可。
最后,温阮才看向纪知遥,桃色唇瓣微启,吐息如兰,吐字如刀:“安陵君,愿赌服输哦。”
周遭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纪知遥还坐在马背上,握着缰绳的手有些紧,牙关微合地看着温阮。
旁边的人开始打圆场:“就是开个玩笑嘛,温姑娘怎还当真了?”
“就是说啊,真要比,也是得比个三场才对,这才一场哪里能定得了输赢?”
“要不再比比箭术嘛,多比几样,这样才公允,是吧?”
温阮听着好笑,这些人为了巴结纪知遥,真是什么鬼扯的话都说得出啊。
可阴九今日为自己挣了这么大面子,她要是平白无故丢出去,那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更对不起阴九今天骑马之危。
再说了,跳个舞而已,又不是要他纪知遥下跪磕头,多大个事儿?
所以,请安陵君跳舞。
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事儿很荒谬,很滑稽,带着诡异的喜感并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笑点,她突然就变得很欢乐。
不如跳舞,骑马不如跳舞,修罗场不如跳舞,干什么都不如跳舞。
她低头藏笑,揉了揉二狗子,语调平平,不急不慢:“赌是安陵君自己应的,马是安陵君自己骑的,输,也是安陵君自己输的。对不起哦,我没有看到另比几场或者另比他样的约定,只看到了这一场定输赢的赌局。”
“安陵君若是输不起,大可直说,我绝不为难。但想要我退让,却是不行的。”
“阴公子今日替我上场赛马,明眼人都看得出方才的危险,我若轻易毁了这赌约,便是对阴公子辛苦的不尊重。所以,麻烦安陵君下马,来簪花跳舞吧。”
她俏生生地站在殷九野身侧,娇娇小小的一个可人儿,如朵风中静静开的清雅小茉莉。
可她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甚至相当犀利。
纪知遥和吕泽瑾他们是已经领教过温阮的厉害,但其他人并没有,所以他们连呼吸都屏住,不敢相信这是温阮会对纪知遥说出来的话。
说好的温家小女为了纪将军要死要活非嫁不可呢?
这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纪知遥握缰绳的手越来越紧,指骨泛出白色,他现在断定,温阮是真转了性子,但他没想到,转了性子的温阮如此,刚强。
他感觉他的膝中有些发痒。
花,他是不可能簪的!
舞,他是不可能跳的!
打死他也不会簪花跳舞的!
他宁可挨几个拳头,也干不出来这事儿!
但他现在,下不来台。
唯一能给他搭台阶下来的人目前只有温阮。
温阮瞧着他一笑,笑容清艳,与盛月姬那等风情入骨全不一样。
揉了揉猫儿,温阮轻轻慢慢地说:“其实我没有要跟你比马,是世子殿下胡说的。这般讲来,好像世子殿下也该陪安陵君一同起舞呢,双人舞也不错的。”
吕泽瑾突然脸黑得像锅底,往后缩了缩,把自己藏起来。
他才不要跳舞,娘们儿兮兮的!
温阮瞧着吕泽瑾的动作,随意般问道:“阴公子,你喜欢看什么样的舞?”
殷九野:“拍张舞不错。”
温阮心想,你想看安陵君跳那个和猿人捶胸一样的舞?哇,你好恶趣味,我喜欢。
温阮说:“我更喜欢绿腰舞。”
殷九野心想,你想看纪知遥跳那个柔美轻盈的女子独舞?哇,你好恶趣味,我喜欢。
这两祸害对视一眼,温阮说:“不如我们去听白楼看看?说不得能赶上什么人翩然起舞。”
殷九野煞有介事地点头:“也好,悉听姑娘吩咐。”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了,好像是将跟纪知遥的赌约忘了,也将纪知遥忘了。
勉强着,也算是为纪知遥留住了颜面。
但纪知遥心里,跟吃了死苍蝇似的难受和窝囊。
人群中,有一双阴毒幽恨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温阮和殷九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