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费力的感谢。
每句话入耳,都在推翻姚先生长久以来停留在他印象之中的形象,这不像是闲谈,更像是一场对于他人生的重新审判,要将所有有关他的盖棺定论的评价推翻重来。
每年到了收获时节,姚先生总会派人前往这里,以高出市场价收购他们手中的农作物,再由林氏下面的工厂进行加工处理,销往各处。或水果,或鲜花,或家禽等等。
然而,也是这位维持着家乡发展的老人。多年以自己的双手,为他人提供了消费罪恶的擂台,让一颗颗原本包含希望的心,承载起了一份覆水难收的现实困境,摧毁着家庭,摧毁着生活的梦想。
他要如何去对此时站在自己身边与乡亲亲切交谈的男子,进行泾渭分明的评价。他拥有的到底是大善?还是大恶?实在很难让人述说清楚。
晚宴是在村长家的坝子里面举行的,没有全村的人到场,用村长的话说,若是真的全部来了,怕还需要这样一个宽敞的坝子才能坐得下。
自春节前答应阿诗以来,在外应酬他自是很少喝酒。故而面对邻里乡亲的进酒,他都以不饮酒为由进行了拒绝。
进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姚先生对于他有了一定的了解,自是没有进行任何的劝说,只是自己与大家喝着,倒不多。更多的时候大家都在闲聊,月光镶嵌在他们之间,不远处的池塘里传出的蛙叫声,听喜了大家的耳。
这夜,楚辞知道,姚先生自三岁父母身亡之后,便在家家户户的喂养之下长大。今日吃过这家,明日便是另一家,他辗转往返在大家的疼惜之中,浇灌着他健康的成长。
乡亲用自己无声无息的呵护将他家的温馨一点点修补堆砌,给了他一份崭新的生活之望。只是,这样一位在如此满含爱意的友邻四舍之间长大的孩子,又怎会拥有不为他人所知的阴暗之面?
楚辞此时此刻没有去探索其中缘由的心情,他很少答话,更喜听人述说。总觉得别人的脱出的话语,有着他以往想要而得不到的那份人情温暖。而自从他遇见阿诗之后,他的所有不想说,都变成了那些侵入阿诗听觉的漂亮释放。
村长说:“其实大家每年春节都盼望着你回来。”
“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不回,是怕见了团圆之景,将那座葬在山林泉水边的坟墓的孤寂无形放大。多少年了,他已经迟暮的不想再要去计算。
“你每年都是这天回来,待上一日又离去。林安孤独啊!”村长拍着他的肩。
林安这个名字是楚辞第一次听说,他却从姚先生眼中闪烁的泪光之中得出这位林安于他的那份不同寻常。
“她会理解我的。”
村长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全场的其乐融融在瞬间陷入了楚辞此时无从得知的悲戚之中。
他觉得,人终归是复杂的。一句话的力量实在太过轻薄,片面的了解评价也太过武断。就如阿诗,他知道她温婉清雅的一面,也深知她的另一面。就如书中所言有关民警的死,怨恨总能给与人无穷的力量,摧毁你的良善,拉着你跨越黑白的边界,带着自己奔赴难以自救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