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摘的一干二净,将所有的过错都放在了妻子的头上,可是庙堂的打脸来的如此迅速,很快就揭露了他的全部罪行。
他顿时就失去了原先大贤门上宾的位置。
在过去的几天里,有很多人都主动来拜见他,表示对他的关心和理解,还有几个大儒前来询问事情的经过,仿佛一时间就摆脱了豪强的身份,成为了人上人。
可是在今日,当众人得知了他做出的事情后,这样的待遇自然是不存在了。
还好,那些儒家还是愿意挺他的,虽然他的所为令人不齿,可忤逆毕竟是存在的,既然存在,那就一定要力挺,无论他的为人如何。
只是,虽然是力挺,却不会再去接触了,跟这样的人厮混,容易伤到自己的名誉。
郑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主张上争端。
经过了长老爷一系列的革新举动,连带着思想都有了很多的进步,过去的那套严密的孝行主张,似乎都出现了无数的裂缝。
太学内,各派的大家们缓缓聚集起来。
而能让如此多人聚集起来的,自然是礼部的陆贾,今日,陆贾就要在太学内商议这次的忤逆之事。
各个学派的大老们来到了这里,坐在了前面,那些学子们则是聚在了后方。
人越来越多,很快,陆贾四周都被各个学派的大家所挤满了。
当众人差不多聚齐的时候,陆贾方才开口说道:“诸位...今日,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长安有一人唤作郑季...”
陆贾将事情原委缓缓说出,众人也是很安静的听着。
说完之后,陆贾方才开口说道:“按着大汉的律法,忤逆是要重判的,可是,朝中有人认为,这不算是忤逆,郑季有错在先,不曾照顾好妻子,对他们殴打虐待,而他的孩子也有权与他决裂...诸位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鲁儒们顿时变得义愤填膺,他们纷纷看向了坐在前方的丁宽。
丁宽还是站了出来,他没有用这件事来攻击黄老和太子,可是,如今这是学术上的争辩,他是不会避让的。
“诸位,忤逆与大汉的其他罪行一样,不是看其原因,而是看其作为...推搡生父,殴打生父,既然是发生的事实,那就一定是忤逆罪,就算郑季的行为有不正当的地方,那该由官府来判决,由他的妻来进行上诉,而不是由他的儿子来动手,这当然是忤逆罪...无论是郑季的道德,还是他们儿子的名声,都无法左右....”
丁宽先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随即开始补充细节。
鲁儒们极为开心,纷纷起身来附和丁宽,再次将矛头对准了黄老。
在他之后,苏飞顿时起身。
苏飞看起来一点都不慌张,他认真的看着丁宽,询问道:“敢问丁公,郑季的儿子们为什么要推搡郑季呢?”
“是因为郑季要殴打他们的阿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阿母,既然您说起了孝,那我就想要询问,这对阿母的孝,是否能算是孝呢?难道只有对阿父的孝才能被称为孝?在我看来,他们几个才是最孝顺的人,为了孝敬自己的阿母,不惜豁出生命来,这可比那些十余年不曾回去看一眼阿母,用他们的葬礼来为自己扬名的人要孝顺的多!”
“你说他们忤逆,我却说他们是真孝!”
作为跟随太子许久的大老,苏飞并不惧这些老儒,开口就说起了自己的观点,从原因入手。
丁宽还不曾开口,就有鲁儒开口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就算是孝,也当是以父孝为先!”
“哦,那为了阿父殴打自己的阿母,算不算忤逆呢?”
“你!
!”
丁宽伸出手,制止了自己身后的人,随即认真的说道:“首先,我们要说的是忤逆的事情,而不是对父对母的事情,无论是为了阿母殴打阿父,还是为了阿父殴打阿母,只要对父母动手,显然都是忤逆...郑季纵然犯了错,可是他还是父,无论其他,子对父出手,就是不孝,就是忤逆!”
苏飞还没反驳,就有人笑着站起身来,正是儒家的申培。
申培平静的看着丁宽,问道:“按着你的说法,父亲有错,儿子也得孝敬他?那若是做父亲的想要谋反,儿子也得跟着他一同谋反嘛?若是为父亲的人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孩子还得成为他的帮凶嘛?郑季做不道德的事情,他的儿子制止了他,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孝行,这就如您方才说的孝治天下一样,皇帝犯了错,大臣难道不该去制止嘛?跟着他去做坏事,甚至支持他来做坏事,这能称为孝?能称为忠?!”
“协助阿父犯错,包庇阿父犯错,这不是孝顺的行为。”
“郑季有过,他们的儿子们制止他!这不是忤逆!”
丁宽眉头一皱,却没有能及时回答。
四周的人顿时议论了起来,刚才的那番话,还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众人议论纷纷。
丁宽迟疑了片刻,随即说道:“您说的不对!阿父若是要犯错,孩子要劝谏他,要挡在他的面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让阿父清醒,这才是孝顺的,这种制止,不是说通过暴力的手段来对待自己的父母...您说起了孝治天下,若是皇帝犯下了过错,那大臣就可以去殴打他吗?可以拳脚相向吗?!大臣是要死谏的,是要以自己为代价的,而不是要伤害君王!
”
“哈哈哈~~~”
只听的对面传出了一阵笑声。
王同缓缓站起身来,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师弟。
“那按着您的说法...当初秦二世是天下人的君王,他做出了很多的错事,而高皇帝将他推翻,是不孝不忠的行为?高皇帝应当跪在他的面前,请求他改变自己的过错?你先前是指责太子,现在又来指责高皇帝了?”
丁宽脸色大变,“秦二世暴虐无道,怎么能算是天下人的君王....”
“那郑季凶残狡猾,怎么能算是郑奇等人的父亲?!”
“强词夺理!
郑季乃是他们的亲生父亲无疑!这...”
“那秦二世当时难道就不是天下人的君王吗?”
丁宽目瞪口呆,脸色迅速通红,再次说道:“我们所谈论的是忤逆的事情....君王与生父是不同的,过去的事情与如今也是不同的,既然你说出这样的主张,那敢问,若是往后的大汉皇帝有昏庸无能的,你也支持带兵去推翻他吗?!”
丁宽这番话一出,连他身后的鲁儒都被吓傻了。
他们脸色苍白,惊愕的看着丁宽,额头上满是汗水。
王同却半点都不怕,“我以过去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来质问你,你却说与此无关,过去与如今不同,而你却以未来那不存在的事情来询问我,想让我给出回答...那我就告诉你,若是往后大汉出现了秦二世那样的皇帝,欺压百姓,凶残无道,行如桀纣,你以为就不会有陈胜吴广这样的人出现吗?不会有高皇帝这样的英才出来拯救天下吗?!顺天者昌,凶残欺民者亡!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
“若是到那个时候,你就是如赵高费仲那样扶持无道君王的小人!
而非是为民请命的君子!
”
“你又有什么颜面高谈孝道呢?”
“还有你身后的那些鲁儒们!你们这些人趁机诋毁太子!
甚至还密谋要废除太子的位置!想要离间皇室兄弟!
你们这样的人就是大汉最不孝最不忠的小人了!
你们所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你们甚至连赵高费仲都不如!你们不过是郭开后胜那样唯利是图的小人而已!
”
王同火力全开,对着那些人大声谩骂。
整个太学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