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是做曾祖的人了,然而下数三代,大几十口血脉相连的子孙,却暂时没有任何一个,能让他感到惊喜......
至于从小被他当即继承者培养的赵德崇,赵匡义至今仍旧信重这个长子,但心里也清楚,此子只能做个守成之人,不是那个再兴赵氏家业的英才。
而听老父这番动情的诉说,赵德崇那积压心头几十年的压力,在此时此刻悉数化为感动,郑重地朝赵匡义拜了拜。
“你那些未有官职的兄弟子侄们,也询询他们的想法,若有意,也一道去安南吧!”赵匡义继续交待道:“大汉虽大,但争食、抢食的人太多了;安南虽小,却能成为赵氏代代传承、延续千年的福地......”
“是!”
今日,估计是赵匡义近两年来交待家事最多的一次,只稍作沉思,又说道:“临淄王不是在昆山搞了一个娄江学院吗?老夫对这个学院颇感兴趣,这几年也仔细研究了一番,大有可为,临淄王不凡呐。
平心而论,以才以德,临淄王才是最肖太宗皇帝的皇子,可惜——”
说到这儿,赵匡义讷口了,一时间,老眼竟有些迷离,让赵德崇忧切不已。
良久,赵匡义稳住心绪,继续适才的话题,道:“大汉启蒙、传道、授业的学校不少,连专门培养将校的军校都有,但偏偏培养专政吏才的学院,至今只有这么一所,并且效果出奇,苏、秀、上三州市,其吏政不说掌握在临淄王手里,但必然颇受其影响。”
赵德崇发现,老父亲一双老眼,是越说越亮:“你也好生研究一番,甚至可以亲自去那娄江学院拜访,与其交流一番治学授业之事。
然后回涿州,将家学整改一番,就照娄江学院的办法改革,从燕、辽三地招生,培养吏才。
这件事,你必须重视,必须亲力亲为,这关乎到赵氏的未来,若有成,我赵氏子孙都将从中大受裨益......”
与其他功臣勋贵不同,本质上是一文人的赵匡义,在治学育才上是很积极支持,并且下了一番苦功与心血。
在赵氏的老家涿州,便由赵匡义亲自建立起了一座学院,当地呼为“赵学”,主要是为传家学,教导赵家的一些子弟、门生,当然,当地一些有背景、有天赋的学子,也有资格入学。
成立了三十多年的“赵学”,规模一直不大,也始终“困于”家学的限制,但是事实上,却培养出了不少成果,仅“赵氏”这面旗帜,便足以让人影从,并且,门槛越高,渴望者越多。
今日向赵德崇提起“赵学改革”之事,赵匡义显然是在谋划一盘大棋,若是能把“勋贵”与“学阀”这二者结合起来,再直接楔入帝国的统治基石,假以时日,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即便已是垂暮之年的赵匡义,思之也不由激动。
当然了,若是世祖或者太宗在位,赵匡义是绝对不敢动此念的......
赵德崇并不蠢,且不提到老父的重视,就他自身也能感受到此事的非同寻常。
没有贸然答应,思吟片刻之后,方才道:“儿当先辞去朝廷职差,专事奔走此事!”
“很好!”难得见赵德崇如此利落,赵匡义老眼微睁,赞赏道:“区区一个大理少卿,不值一提,你尽可施为。家中有老夫,只要一息尚存,便乱不了。
至于朝中,设法把你二弟调回吧,他在地方为官也二十多年了,纵然不足大用,也能帮衬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