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去,说是他自己爬到我马车上的信服力又几成?”
容老板想也没想:“零。”
乔薇把小世子塞给他:“抱一下。”
容老板“花容失色”:“哎!小乔!关键时刻你不能这么坑我!”
乔薇回了自己账房,楼下的侍卫已经开始挨个角落盘查了,她麻溜地拿了一套望舒的衣裳过来给小世子换上,小世子没有男女之别,听说是小妹妹的衣裳,穿得很开心。
乔薇又蘸了胭脂,在他眉心涂了一点,唇上抹了一层,他本就漂亮,而今这么一打扮,更像个粉雕玉琢的小仙女了。
乔薇给“小仙女”扎了两个漂亮的羊角辫。
昭王府的侍卫找了过来,看见偌大的账房中,一个中年男子埋头打着算盘,一个年轻女子提笔记着账本,二人中间的桌子上,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娃盘腿而坐,左手一个木盒子(小包子小白送的礼),右手一块甜糕,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十分可爱。
乔薇淡定地扭过头,微微一笑:“几位爷有事吗?”
五人不由分说地走了进来,领头的国字脸道:“王府丢了只小白猫,看见没?”
“没。”乔薇笑着说。
几人进屋,每个角落、每个柜子,连桌子与床底下都搜了一遍,“小女娃”就大喇喇地坐在桌上,却反倒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那只猫多大,有什么特征?要不我也帮你们一起找找。”乔薇“贴心”地说。
领头侍卫面无表情道:“不必了,我们走!”
“是!”
一行五人又去了乔薇的账房,除了翻到了几套孩子的衣裳一无所获,问了小二,得知他们二当家有对龙凤胎也就释然了。
恐那伙人杀回来,乔薇抱着小世子从后门出了容记。
五人离开容记后,确实有些回过味来了,越想那孩子越眼熟,他们都在王府当差,自然见过小世子,只不过没有近身伺候所以见的不多,这要换奶嬷嬷,一眼就能认出来。
“老大不对啊,她的是龙凤胎,那她儿子呢?咱们找了整个酒楼就没发现第二个孩子。”机灵的小五说。
领头侍卫深深皱起了眉头:“再回去看看!”
几人折回了容记。
容老笑眯眯地迎上来:“几位爷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肚子饿了?小六啊,赶紧给几位爷上几盘咱们的拿手好菜!”
“好嘞!”小六爽快地应下。
领头侍卫抬手:“不必了,把刚刚那个女人叫出来。”
“哪个女人?”容老板装傻。
侍卫沉声道:“刚刚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把她和她孩子都叫出来!”
容老板解释道:“不巧了,她带着孩子逛街去了,你们是知道的,小孩子嘛,都在屋里关不住……”
小五道:“大哥!她从后门走了!”
领头侍卫大掌一挥:“给我追!”
……
乔薇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抱个孩子临街逃窜。
小世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乔薇抱着他嘚嘚嘚嘚地跑,他以为在玩游戏,抱住乔薇脖子,咯咯咯咯地笑。
乔薇拿眼瞪他:“你还笑!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害死了?”
这家伙昨天吃了她女儿几块糖,就害她与昭王妃杠上,今天又害她与昭王杠上。
乔薇点了点他鼻子:“你说你为什么不好好地待在你娘身边?为什么要钻进我马车?我儿子敢撇下我去跟别人回家,我打断他的腿!”
小世子似懂非懂地看向乔薇。
算了,一个小屁孩罢了,又懂些什么?怪只怪大人没看好。
王府侍卫追上来了,对着乔薇一声厉喝:“站住!”
谁傻谁站住?
乔薇抱着小世子拐进了一旁的巷子。
多亏力气越来越大,才能抱着小世子健步如飞。
几名侍卫没料到一个女人抱个孩子,居然比他们这群男人还跑得快。
领头侍卫道:“你们两个,从右边的巷子绕过去;你们两个,从左边的巷子绕过去,你守在这里。”
众人得令,从两路包抄,将乔薇合围。
乔薇左面是侍卫,右边也是,后边那领头的正火速追来,她跺脚,冲进了前方的巷子,几人也分别从两侧的巷子冲出去,只等到了下一条大道上将她前后堵死,一举擒获。
真是流年不利啊,这群人虽然不一定打得过她,却懂轻功。
眼看着后边的领头侍卫要追上她了,巷口也被包抄的侍卫堵住了,她进退两难,恰巧此时,一辆马车从巷口驶过,她深吸一口气,撞开一名拦路的侍卫,跳上了马车!
因动作太急,她竟没看清那车夫的长相,赫然是曾在南山书院门口给丞相做了车夫的燕飞绝。
燕飞绝唇角轻轻一勾,挥动马鞭,啪啪两声打在骏马上,骏马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车身陡然加速,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的乔薇向前一扑,扑进了某人怀里。
咝——
这一身的肌肉,硬得跟石头似的,把她脑袋都磕疼了。
乔薇一边揉着疼痛的额头,一边抱着小世子坐起来,嘴里不忘道着歉:“对不住了,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事出紧急,唐突了!我躲一躲就走,对了我没撞疼你吧?”
说话间,她的目光移到了对方的脸上,当她看到那白玉冰清的面具时,瞬间怔住了:“冥修?”
姬冥修淡淡地拂了拂被她撞乱的衣襟,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脸冷漠。
在这儿碰到他也是够倒霉了,好容易印象好一点,结果又水深火热了。
乔薇窘迫,一时没察觉到他眸子里的冷漠,抱着怀里的小世子道:“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姬冥修没说话,也没看她。
乔薇终于察觉出了异样,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怎么不和我说话?”
姬冥修仍是没有反应,而他的眼睛又是睁开的,定定地看着珠花帘子,对身边多出什么人、又多出什么事,似乎浑不在意。
这么多天不见,一见却是这副样子,乔薇简直莫名其妙。
小世子看看乔薇,又看看一脸冷漠的丞相,小手抱紧了乔薇的脖子。
乔薇躬身打了帘子出来。
燕飞绝忙道:“怎么出来了?快坐回去呀,当心摔着!”马车跑得老快了呢!
乔薇低低地说道:“麻烦你把车停一停,我要下去。”
燕飞绝皱眉:“有人在追你啊!下什么下?到了京城再下!”
乔薇委屈地说道:“他都不理我。”
呃……少主这气生得够久的,许久没见少主这般了,看来是真在意这丫头啊。燕飞绝拍拍旁边的位子:“不嫌弃的话,坐我这儿吧!”
外头的坐板虽不如里边柔软,但能吹风也是极好的,乔薇抱着小世子坐下:“我抱个孩子没关系吗?”
燕飞绝权当她是担心孩子,就道:“大热天儿的,吹不坏她。”
“‘她’是昭王府的小世子。”
燕飞绝的手一抖,险些把马车驾进河里!
“你怎么把昭王府的小世子掳来了?”燕飞绝的表情像是被给雷霹中了。
乔薇欲哭无泪,连个不清楚她与昭王妃纠葛的人都说是她掳了小世子,她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小世子咯咯一笑,歪在乔薇怀里睡着了。
燕飞绝没入京,而是将马车驾去了姬冥修在城外的一处别院,别院在山脚,独门独户,清净自在,前院种着几株绿竹,并一块白兰小花圃,顺着花圃,尽头便是一排房舍,房舍高出地面半尺,有一级石阶。
姬冥修走到石阶上,脱了鞋,着白色足衣踏上房舍下干净得纤尘不染的木质地板。
乔薇看向燕飞绝,燕飞绝挤眉弄眼,跟上去啊!
乔薇不跟,抱着小世子要离开,燕飞绝拉住了她:“这就走了?”
乔薇嘟哝道:“没见他脸臭成这样?我留下也是自讨没趣!何苦来?”
燕飞绝是知道她与自家主子的关系的,好歹偷听了那么多墙角不是?跟了少主多年,没见少主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还杀鸡用牛刀,叫他这个暗兵之王连夜给小丫头做个什么密不透风的罐子。
他一开始不明白少主是怎么受伤的,后面找海十三逼出了小丫头就是恩伯府大乔氏的消息,也就想通来龙去脉了,定是胤王那贼子在少主面前胡言乱语才激怒了少主。
话说回来,胤王嘴贱不是一天两天了,少主可从来没有生气过,便是五年前胤王做出那样的事,少主也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谁知时隔五年,这俩人都碰上了,还出了一段孽缘。
“少主受伤都是因为你,还不许他生你两天气啊?”燕飞绝是挺疼自家少主的,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样,外人都道少主风光,但只有他们七人明白,少主能活到今天,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而这苦头还没到尽头,还得一直吃下去。
“他受伤了吗?”乔薇的心口微微一紧。
燕飞绝叹道:“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自己问他吧!”
乔薇撇了撇嘴儿:“他看他像是愿意和我说话的样子吗?你就告诉我一下会怎样?”
燕飞绝语塞,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半晌,才喃喃道:“一言难尽,总之是因为你!”
她?她没做什么呀?乔薇搜肠刮肚地想:“我没做什么呀?是不是胤王?”
这丫头总算不是太笨。
燕飞绝就道:“都怪你撒谎!”
乔薇以为是胤王找人把冥修给行刺了呢?怎么扯到她撒谎上了?
“我撒什么谎了?”她一脸茫然。
燕飞绝没好气地说道:“你跟胤王一早认识,为什么要瞒着少主?你知不知道少主跟胤王是死对头?”
乔薇冤枉:“我不认识胤王呀!谁跟胤王一早认……等等,我认识胤王?‘我’,认识,胤王?”
乔薇指了指自己,难道胤王与原主——
燕飞绝行走江湖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小丫头的表情不像在撒谎,这回,轮到他纳闷了:“你真不认识胤王?”
乔薇把小世子塞给燕飞绝,推门进了屋。
姬冥修坐在窗前,拿着一本乔薇看不懂的书,一页一页地翻动着,凉薄的日辉落在他素洁的白衫上,反射起一片柔和的清光。
乔薇在他身前站定,正了正神色:“你伤势怎么样了?”
不出意外的,他没吭声。
乔薇又道:“先说好,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才要跟你解释这些的,我只是不想看到胤王那种小人奸计得逞,我不管胤王和你说过什么,但你都不要相信他的话,你有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在你失约的那日,胤王来过一趟容记,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和你有关系的,他似乎对你十分了解,知道你是个朝廷命官,他骗我你自请下江南治水,没个三五月回不来,还反问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着急离开京城,是不是在躲什么人?他口中的‘什么人’指的就是我吧?”
姬冥修眸光微动。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在躲我,我都没有相信他的话。”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打听过下江南的是丞相,才没信的,“他能在我这儿搬弄是非,在你那儿未尝不可,他说我跟他认识,我就真的跟他认识吗?他还跑到我家冒充是孩子的爹呢!那我信了吗?”
姬冥修的大掌倏然握紧。
乔薇看向他,委屈地说道:“我都不信他,你为什么要信?”
姬冥修将一沓文书扔在了桌上。
乔薇拿起一看,全是一些户籍资料,每一页都写着滇都丽村,从首页至末页,没有一户姓乔的。
乔薇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好吧,我是伪造了来历,可这个是对官府伪造的,又不是对你,你没问过我哪儿来的。”
“你哪儿来的?”姬冥修问。
乔薇摸了摸鼻子,要告诉他真相吗?说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阴差阳错投身在了原主的身体里,他会不会把自己当妖怪抓起来?或者,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又在胡编乱造?
“要说实话吗?实话可能有点夸张,我怕你不信。”她眨巴着眸子说。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她。
乔薇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所以你若是问我来自哪里、家中还有何人,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山上那间破屋子,身边是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盖着一堆干草和孩子们的衣裳,小男孩儿往我嘴里塞冷掉的鸡肉,小女孩儿饿着肚子看我吃,他们小得像两只瘦猴……”
饶是如今已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可一想到那晚的场景,想到两个孩子差点饿死、冻死在那里,她还是会抑制不住地难受,“我的记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之后的事,你差不多都清楚;之前的事,你就算问我,我也没有印象。
如果你是介意我隐瞒了我和谁的过去,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是介意我和胤王……我现在都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与他有过什么不清不楚的过往,但既然你们说有,那就有吧,你如果介意的是这个,那我无话可说。
我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言罢,乔薇转身,走出了屋子。
纤瘦的身子被日光照出长长的影子,落在光洁如新的地板上。
燕飞绝没抱过孩子,不知怎么摆弄小世子,又嫌弃又手足无措,把手臂伸得直直的,用一双手掌托着,看到乔薇出来,像见了救星似的:“快,快把小家伙弄走!”
乔薇从燕飞绝僵硬的手中抱过熟睡的小世子,走下石阶,穿上鞋下了地。
燕飞绝一愣:“哎?这就走了?谈得怎么样啦?都说开了没呀?”
说是说开了,但某人不信,她又有什么办法?
要她哭着求他相信吗?
她可做不出来。
但凡她前世有一点这个细胞,都不至于一个男票都没谈成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帅哥?
古代帅哥多的去了,上次那红衣骚年也不错啊,人家还是圣眷正浓的九殿下呢。
这家伙拽什么拽?
真当自己是丞相?
她走了。
真的走了。
真的真的走了。
喊她她都不会回头了!
“不是故意失约的,临时有事。”姬冥修的声音突然自屋内传来,“是我控制不了的事,没办法通知你。”
乔薇怔住,这是在向她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