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在堂屋坐下后,村长纳闷道:“怎么回事儿啊?这、这不是孩子的病吗?她一个大人,咋也得上了?”
老秀才也没料到出痘的会是乔薇,他以为是景云的,毕竟最先出痘的是二狗子,而景云与二狗子玩得最好,眼下景云这孩子逃过了,乔薇却染上了。
“大夫咋说?”村长问。
罗大娘叹道:“她自己给开了一剂药,吃了没什么效,镇上的药房大夫给开了一副新的药,更无效,老郭说还是吃回她自己开的药,刚喝完,睡下了。”
七娘给村长与老秀才倒了茶。
二人都没喝。
于村长而言,小乔是全村的经济支柱,这次不仅替全村缴纳了税款,还给那么多困难户提供了差事,她好,乡亲们才好;她若是垮了,乡亲们也甭想有好日子过,所以他是真的担忧小乔的病情,希望她赶紧好起来。
而对老秀才来说,小姐是老爷与夫人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他报答不了老爷的恩情,唯有好生地侍奉小姐,可现在,小姐病倒了,他将来就是到了黄泉路上都没法儿与老爷交代。
“我去京城请大夫。”老秀才站起身。
“我也去。”村长道:“多个人多个照应。”
老秀才回绝:“多个人马车跑不快。”
罗大娘要给老秀才拿银子,老秀才道:“不用了,那几个家长给我塞了红包,我手里有钱。”看了看罗大娘准备装回兜儿里的银子,又道:“这是你的还是小乔的?”
“我的呀。”罗大娘道。
老秀才问:“你花了让不让小乔还的?”
开什么玩笑?小乔是她干女儿,哪有娘给女儿看病,还找女儿还钱的道理?
“当然不会!”罗大娘说。
老秀才伸出手:“突然想起来我的红包已经退给家长了。”
罗大娘:“……”
……
老秀才带着罗大娘给的银子下了山,先坐栓子爹的马车去镇上,本想坐罗永志的驴车,可驴车不如马车快,随后又在镇上的车行雇了一辆车前往京城。
此去来回百里,不知乔薇的病等不等得及他将大夫请来。
持续高热是最可怕的,土郎中想方设法给乔薇退热:“被子!快,把她裹严实了,把汗捂出来!出了汗,烧就退了。”
小魏反正已经与她产生接触了,要传染早传染了,再隔离也没用,索性拿过被子,将她整个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大夏天裹被子,那叫一个难受。
乔薇热得直翻白眼。
“出汗了没?”土郎中问。
小魏探了探她脖子:“没!”
“再加一层!”土郎中道。
乔薇翻白眼快要翻成一条翻车鱼了,散热啊,散热,不能捂啊……
小魏又给加了一床被子,乔薇彻底“翻车”了。
“咋回事?”土庸医问。
小魏道:“好像是……晕了!”
热晕的。
土郎中一拍大腿:“病情加重了,赶紧的,再加一床被子!门窗都关好!要热!一定要热!小魏,掐她人中!罗大娘,你去弄个炉子来!”
好容易被掐醒的乔薇,一听这庸医要给她上炉子,当即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当陈大刀带着游医赶来找乔薇“要女儿”时,乔薇房梁上的毒蛇宝宝都差点被烤成蛇干了,一条条挂在房梁上,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陈大刀推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哎哟卧槽!着火了?”
小魏像条中了暑的哈巴狗,吐着舌头跑出来:“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太热了……”
土郎中是早已热趴在桌子上,爬都爬不动了。
再看乔薇——
看不到了,只有一个红彤彤的大火娃!
全身都是红、色、的!
陈大刀彻底惊呆了。
游医放下背篓,快步进屋,打开了窗子,提出了炉子,把乔大火娃身上的被子一层一层扒下来:“糊涂!糊涂!”
游医将乔薇抱了出来,不容拒绝地问道:“还有没有房间?”
罗大娘怔愣地看着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陌生男子,以罗大娘这个年纪的审美,看到他的惊艳,不亚于乔薇看到了姬冥修,罗大娘的脸都红了,下意识地指了指右边:“……有、有,景云的屋子空着。”
游医将乔薇抱到了景云的床上:“珠儿,金针!”
他话音一落,就见那盖着棉布的药篓中忽然窜出一只小黑猴,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一溜烟儿地跑进了景云的屋。
游医拿过针,以烈酒消毒,随后刺进了乔薇的几处穴位。
陈大刀缓过了劲儿,一转头,咦?那疯子呢?
罗大娘给陈大刀倒了一杯茶,感激地说道:“大刀你是怎么知道小乔生病了,还特地给请了个大夫来?”
“他才不是大夫!他就是个疯……”陈大刀看见了正在给乔帮主扎针的游医,一口噎在了喉咙,“风靡全镇的郎中。”
罗大娘笑着道:“谢谢你了啊大刀,回头等小乔醒了,我一定告诉她,是你帮她请的大夫。”
陈大刀慌忙摆手:“别别别!千万别!”让夫人知道自己找了个疯子给她治病,夫人不得吃了他啊?
“怎么了?”罗大娘不解地问。
陈大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跟他不是一起的,大娘,我今天本不该过来这边,我有十分重要的任务在身,若是让夫人知道我擅离职守,一定不会轻饶我,您就当帮我一个忙,您今天没见过我,我先走了啊!”
罗大娘叫他:“哎,大刀!大刀!你吃了饭再走啊!”
陈大刀夹起尾巴跑掉了。
七娘把乔薇与孩子们的衣裳洗完了过来,看着景云屋的游医:“罗大娘,那是谁?”
罗大娘喜滋滋地道:“是大刀请来的郎中。”
就这么把陈大刀出卖了……
游医给乔薇扎完针,乔薇的体温总算没再继续攀升,恢复到了被土郎中瞎折腾之前,却也不容乐观就是了。
“郎中啊,我女儿她怎么样了?”罗大娘轻声问。
游医蹙眉:“她是你女儿?”
罗大娘点头。
游医认真地说道:“可是你这么丑。”
罗大娘嘴角一阵猛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干女儿。”
游医满意地嗯了一声,给乔薇把了脉,又看了看她手臂上也发了两颗的痘:“痘疹?”
“是的,这是她之前吃过的方子,你瞧瞧。”罗大娘把乔薇与药房大夫开的方儿递给了游医,“两个方子的效果都不大好,第二个更差,不对,第三次喝了她自己的药,好像又更严重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游医看完,说道:“两个方子都是对症的。”
罗大娘惊讶:“那为啥吃了没用?”
游医就道:“她体质特殊,一般药材不顶事。”
“咋、咋个特殊法?”罗大娘有些支吾地问。
游医说道:“这个我没办法向你解释,总之寻常药方对她无用就是了。”
“那你可有办法?”罗大娘只要能把人治好。
“我这里有一道虎狼之方,以毒攻毒,应该能治她的病。”游医背上药篓子,“我先去山林采点药,你们别再瞎折腾了,尤其那个庸医。”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刚刚苏醒的土郎中身上,土郎中自觉惭愧,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游医带着珠儿进了山林,珠儿有一项十分特殊的本领,对药材格外敏感,只有山上没有长的药材,没有珠儿找不到的药材。
这边,乔薇染了水痘等待救治,另一边,遥远的皇城,远道而来的匈奴二王子也不幸染上了痘疫,具体怎么染上的已无从说起,总之,来势汹汹就是了,再兼之他原本便有些水土不服,情况就更险峻了。
太医院的提点大人已年过六旬,做完这月便要退休,谁知退休前碰上这档子棘手的事,真是让他“晚节不保”。
提点大人将手下的两位院使与几位太医召集到书房谈话:“你们,可有良策?”
众人默不吭声。
提点大人道:“我知道你们手中多少都有几道祖传的方子,平日里藏着掖着就罢了,眼下是时候拿出来了,匈奴二王子是前来我朝和谈的,他若出了事,我朝势必脱不了干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该为朝廷尽尽力了。”
众人依旧无话。
提点大人无奈地扯了扯领子:“谁要是治好了匈奴二王子,我这提点的位子就让给谁坐!”
众人纷纷掏出了秘方。
不是每一道秘方都能被试用在匈奴二王子身上的,经由提点大人再三斟酌后,选了乔院使提供的虎狼之方。
皇帝有些担忧:“二王子都病成这样了,经得起虎狼之方?”
提点大人道:“这就叫以毒攻毒,乔家的医术,皇上总该是相信的。”
没错,不论是曾经沈神医与乔峥,还是如今的乔岳山,都从未让人失望过,只是,皇帝也不能拿二王子的命去赌。
皇帝沉吟片刻,对提点大人道:“你去告诉乔院使,事关重大,若是他治好了,朕封他做恩伯侯,若是治不好,让他给二王子陪葬!”
乔岳山对自己的方子还是十分自信的,不就是一个痘疹吗?他还能治不好了?要知道,这方子可是当初——
总之,他一定能治好二王子,届时,他就能坐上提点大人的位子,也能当上侯爷!风光无限!
……
游医采了药来,罗大娘问:“如何了?都采到了吗?”
游医蹙眉:“缺一位药。”
罗大娘忙道:“缺啥?你告诉我,我让我儿子去买!”
游医放下药篓:“紫萤草,若是没有紫萤草,以雪山玉露代替也可。”
“雪山玉露?”皇帝蹙了蹙眉。
提点大人拱手:“是的,皇上,那药方中需要一味紫萤草,但紫萤草只在严冬时有,如今盛夏,只得以雪山玉露替之。”
皇帝不懂什么雪山玉露。
福公公小声道:“前段日子,胤王殿下着人送了一瓶雪山玉露过来,就在您的库房放着呢。”
老七这回倒是办了件好事,皇帝面上流露出一丝喜色:“福生,你去取来。”
“是。”福公公行了一礼,提着灯笼走了出去。
若是治好匈奴二王子,胤王献玉露有功,也得被记上一笔呢。
福公公决定明日清早便给胤王送一罐松花蛋过去。
“雪山玉露市面上没得卖!”阿贵听说几人需要这种药,当即泼了盆冷水道:“我爷爷做总督时,想给我爹买点雪山玉露补身子都没能买到。”
罗大娘急得心口疼。
七娘抚着她脊背道:“您先别着急,总能想到办法的。”看向游医,“郎中,就没别的药材能够代替吗?”
游医摇头。
七娘想起了那个在水中抱住夫人的神秘男子,他看上去十分有钱的样子,会不会有办法弄到药材呢?
七娘拉住阿贵的袖子:“阿贵,你还记得四合院吗?”
阿贵点头:“记得,怎么了?”
七娘斟酌了一下,说道:“四合院的主子是夫人的朋友,你上一趟四合院,告诉他夫人病了,需要哪些药材,看看他有没有法子弄到。”
阿贵差不多猜出是那个大半夜溜进夫人闺房的男子了,有点不乐意,但救人如救火,不乐意也还是得去:“知道了。”
门口,一颗小脑袋趴在门缝儿上:“哥哥,他们要去找冥叔叔啦,我们也去吧。”
两个小包子偷偷地溜上罗永志的驴车,躲在了箩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