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大人?那不就是……不就是乔大小姐的父亲吗?他没死?”
燕飞绝摸下巴:“说来话长。”
海十三眉头一皱:“那少主刚刚说晚了一步,又是何解?”
燕飞绝苦叹一口气:“他被人打坏脑袋,成活死人了,你现在别说让他证明他女儿的清白,就是走回乔家,教训教训那帮兔崽子他都做不到。”
海十三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想到什么,海十三又道:“姬无双呢?他医术这么高明,他给老爷子看过没?”
燕飞绝望天。
……
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屋子,乔薇趴在床头,一页页翻动着一本发黄的册子。
两个小包子凑过来,景云好奇地问道:“娘亲在看什么?”
乔薇道:“是你们外公的手札,外公这些年跑了许多地方,治了许多病,比较棘手的疑难杂症他都做了记录,娘亲想看看有没有和外公一样的案例。”
“那娘亲看到了吗?”景云问。
乔薇顿了顿:“还没。”
景云的小脑袋在娘亲肩膀蹭了蹭。
乔薇心头柔软,揉着他小脑袋道:“娘亲一定会把外公治好的。”
景云说道:“嗯,我相信娘亲。”
“我也相信娘亲!”望舒脆生生地说。
乔薇点点头:“时候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二人躺回了床上,一人一床被子,甜甜地睡了。
乔玉溪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一脸的不满,正要将水盆重重地搁在地上,就听得乔薇道:“你要是敢把水洒在地板上,就罚你明天一整天不吃饭。”
乔玉溪咬唇,重重摔下的动作改为轻轻地放好,随即,从水盆里拧了帕子,开始擦拭桌子和椅子。
“还有窗台。”乔薇翻了一页书。
乔玉溪负气地在窗台上狠抹了一把!
乔薇根本没有看她,一边翻动着册子,一边淡淡道:“我待会儿会检查的,有一点灰都要你重擦十遍。”
乔玉溪越来越气了,将那窗台当成了乔薇的脸,擦擦擦,抹抹抹,力道之大,她汗都热出来了。
好容易擦完了窗台,以为终于可以离开,乔薇却又道:“还有地板,一定要擦得光洁如新、纤尘不染。”
乔玉溪咬唇:“你故意的是不是?这么大的房间,我一个人怎么擦?”
乔薇云淡风轻道:“我平时也是一个人擦的。”
乔玉溪再不敢讲你是什么贱人、我是什么贵人之类的话,她在道观长大,听着特别清苦,可事实上,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偶尔道观洒扫落叶、擦拭神像,都是做做样子,好传出美名来,让世人称赞的。她来这儿的几日,几乎把她一辈子的活儿都干完了,偏偏这个小贱人不知给孙嬷嬷与方嬷嬷灌了什么迷魂汤,二人都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
“皇上让我到你这边学习农耕之术,可没让你把当下人使唤!”
乔薇语气平静道:“你这话就讲岔了,这些家务活我若是以前交给下人干,现在交给你干,那是我在把你当下人使唤,可问题是我家里没有下人,所有活儿都是我自己干的,难道我也把自己当了下人不成?”
“你……”
乔薇翻了一页:“你以为学习农耕之术是纸上谈兵吗?不用亲自下地劳作,随便动动嘴皮子,荒芜的土壤就能长出茂盛的庄稼?你语言不通,到了匈奴,你不亲身示范,光凭讲的,谁能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会带上精通匈奴语言的人!”乔玉溪倔强地说。
乔薇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有些专业术语是很难翻译出来的,届时,一点点小的差错都可能让一个家庭全年无收,这个责任,乔大小姐担得起吗?”
乔玉溪被呛得无法反驳。
乔薇面不改色道:“我让你做事,也是出于强身健体的考虑,你弱不禁风,连把锄头都扛不起,恐怕还没到匈奴就死在路上了,我想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行了,别再废话了,赶紧擦,怎么擦的我教过你,你照做就是了,我这本册子看完之前,你的地板要擦完。”
乔玉溪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册子,只剩小半的内容了,当即面色一变,跪下来,擦起了地板。
……
徐氏做了个梦,梦见女儿在山上被大乔氏虐得死去活来,她生生从睡梦中吓醒,想把这件事告诉丈夫,一摸床铺,冰冰凉凉的,这才想起乔岳山歇在梅姨娘的屋子了。
徐氏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房门,徐氏吓了一跳:“谁?”
“是奴婢。”丹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少爷醒了,让奴婢过来看看夫人睡了没,若是夫人没睡,大少爷想请夫人到他房里去一趟。”
“知道了。”徐氏惊魂未定地应了一声,用棉布擦了汗,换上干爽衣衫,调整好神色去了乔仲卿的屋子。
乔仲卿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发白,嘴唇发紫。
徐氏坐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乔仲卿道:“我舍不得让妹妹去匈奴受苦。”
徐氏哽咽:“我又何尝舍得?但不舍得又怎样?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她人如今就在那个小贱人手里……”
乔玉溪与大房的事,徐氏瞒了丈夫,却没瞒着儿子,丈夫可以有别的女人,儿子却只有她一个娘亲,儿子永远不会背叛她,她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地说给儿子听。
乔仲卿垂下眸子道:“娘,要救妹妹,办法也不是没有。”
徐氏闻言一怔:“你有法子?”
乔仲卿若有所思道:“皇上不是让妹妹去乡下学习农耕之术了吗?短期内妹妹不会离开大梁,就算妹妹天赋异禀,几日便学有所成,可礼部那边准备嫁妆也得二十好几日,这样,已经就足够我们筹谋了。”
徐氏正色道:“儿子啊,你可别犯傻啊,你妹妹已经搭进去了,我不想你也出事!”
乔仲卿讥讽一笑:“我已经出事了,不是吗?”
徐氏哑然。
那人给了乔仲卿警告,他是不敢再对大房做什么了,可不动大房,不代表不动别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赢了,不仅妹妹不用远嫁,就连曾经失去的一切都能尽数讨要回来。”
徐氏一头雾水:“失去的一切?儿子你什么意思?娘越听越糊涂了。”
乔仲卿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大伯娘的嫁妆,可都是娘亲在保管?”
“是。”沈氏与乔峥遇难的消息传来后,族里便让她接管了沈氏的资产,“你问这个作什么?”
乔仲卿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深意:“大伯娘是药王的女儿,她的嫁妆里最值钱的东西不是那十万两白银,而是她自药谷带来的药方与药材。”
徐氏就道:“药方你爹拿走了,药材也差不多用完了。”
靠着沈氏的药方与药材,乔岳山成功打败千余名大夫,成功跻身太医院,并通过十几年的努力,坐上了太医院院使之位,这一次,又医治好了匈奴王子,不出意外,几个月后就会成为下一任的提点大人了。
乔仲卿别有深意道:“有一样东西,爹一定还没有把它用掉。”
“什么?”
“离欢蛊。”
离欢蛊,又名合欢蛊,是一种生长在滇都的蛊虫,具有迷惑人心智的功效,往往是一对,雌蛊与雄蛊,分别用在女人与男人的身上,被下蛊之人会不受控制地对对方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愫。
这听起来十分地荒诞,让人几乎不可置信。
乔仲卿原先也是不信的,但这么多年过去,父亲用光了库房的所有药材,唯独没动那个小瓶子,他才有些信那东西确实是碰不得的。
徐氏按照儿子的描述,去库房把两个沾满了灰尘的小瓶子拿了过来:“就它们吗?我一直以为是俩空瓶子呢,想着是玉做的,好歹值点钱,才没给扔掉,可是仲卿呐,你怎么会知道库房有这东西?”
五岁那年,乔仲卿在库房捉迷藏,无意听到了沈氏与乔峥的谈话,沈氏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叮嘱乔峥这儿的所有药材都能用,唯独这离欢蛊万万碰不得。
后面沈氏不是一个人出的远门,乔峥陪她一起去了,只是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那是乔仲卿最后一次听到沈氏的声音,故而印象十分地深刻。
乔仲卿就道:“我是无意中听到了大伯娘与大伯的谈话,大瓶子里的是雌蛊,小瓶子里的是雄蛊,娘可记住了?”
徐氏点头:“我记住了。”
翌日,天气晴好,景云望舒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口啃高粱,高粱甜甜的,香香的,还嫩,比甘蔗好吃,二人吃了一截一截,不知吃到第几截时,景云的高粱皮把手划破了。
“娘,我流血了。”景云跑去厨房。
吃高粱就是这点不好,皮太薄,很容易划伤手,乔薇给儿子清理完伤口,涂上金疮药,见儿子没有大碍,又让他自己玩去了。
两个孩子皮实,一点小伤,都不带哭的。
望舒给哥哥呼呼了两下,那边钟哥儿出来,三人手拉手地上学去了。
乔薇带上乔玉溪与两位嬷嬷,去瓜田里把西瓜摘了,摘完,一人背上一篓子西瓜,回往山上。
乔薇健步如飞,两位嬷嬷是做惯了事情的,倒也不算吃力,乔玉溪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根本站都站不起来:“我背不动!我真的背不动!”
乔薇毫不怜香惜玉道:“背不动也给我背!”
乔玉溪指向她:“你还不如杀了我!”
乔薇淡淡一笑:“抗旨不尊的确是死罪,好吧,你一心求死,我就勉为其难成全你好了。”
“你太过分了!”乔玉溪抓了一块泥巴就要扔她。
乔薇眸光一扫,乔玉溪就怂了。
乔薇冷笑:“我刚来这儿时,身子比你还弱,我兜着两个孩子从村里徒步走到镇上,再从镇上坐车去京城,又饿着肚子排了一上午的队,结果被你们灵芝堂拒诊,到底谁过分?”
乔玉溪的脸噎成了猪肝色,不服气地说道:“他们哪儿有这一筐西瓜重?”
乔薇拎了拎她的筐子:“二十八斤三两半,好意思喊重?”
“你怎么知道是那么多?”乔玉溪不信。
乔薇转身从筐子里拿出一杆秤,一个个地秤,秤完,加起来刚刚好是二十八斤三两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乔玉溪傻了眼。
等乔玉溪好不容易把一筐子西瓜背回别墅时,已经累得四肢都瘫软了,不待把西瓜背进屋子,就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怕把哪个西瓜跌破,她还不忘用手臂护住了篓子。
乔薇轻轻松松地把篓子接了过去。
乔玉溪看她不红不喘的模样:“你……你是不是人啊……”
背得比她还多,可是一口气都不喘的……
乔薇把西瓜拿进了屋,乔玉溪扶着栅栏爬起来。
“溪儿!溪儿!”徐氏满眼泪水地走了过来,拿出帕子擦了女儿额角的汗,心疼地道:“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是碰上哪个没良心的了?这么折磨你?”
“没死呢,声音再大点啊。”
乔薇戏谑的话音从别墅内传来。
徐氏咬咬牙,冲着别墅嚷道:“我来看看我女儿!皇上总没说不许人探视!”
乔薇走出大门,莞尔一笑:“随意。”
徐氏扶着女儿去了女儿的住处,看着那寒酸的屋子,心如刀绞,乔玉溪不会铺床,床铺也是乱糟糟的,被子没套,胡乱地堆在一旁,徐氏赶紧让林妈妈给女儿把床铺了,把脏衣服放进盆里洗了,再一看女儿的纤纤玉手,好几个地方都磨出血泡了:“天杀的东西!怎么能这么对你?”
乔玉溪委屈地说道:“娘,你快带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在这里了!她每天都针对我,不让我吃饱,还老让我干活……”
看着女儿发红的眼眶,徐氏有那么一瞬差点就想把家产还给乔薇,换女儿回家了,但徐氏忍住了,不是她舍不得家产,而是她想要的更多,不仅带回女儿,还让女儿得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放心,娘已经在想办法了,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了。”
乔玉溪郁闷道:“还要等多久?”
“很快,真的很快,娘向你保证。”徐氏瞅了瞅外头,起身合上门,从宽袖里拿出一个特质的盒子,“溪儿,这是娘给你求的平安符,你记得戴在身上。”
乔玉溪没好气地道:“我不要,我就想回家。”
徐氏笑道:“会接你回家的。”
“戴这个做事不方便。”乔玉溪还是不要。
做事又累又热,她连脖子上的璎珞都取了,这平安符,她才懒得戴。
徐氏软语哄道:“你就戴嘛,大师说了,这个能保佑你心想事成,戴了就能交好运!”
“真的?”乔玉溪似信非信。
徐氏给女儿戴在了脖子上:“娘几时骗过你?来,娘给你戴上。”
徐氏给乔玉溪戴上了。
忽然,乔玉溪啊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脖子。
“怎么了?”徐氏一脸“诧异”地问。
“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娘,这什么破符啊?我不要了!”乔玉溪把平安符扯了下来,扔进徐氏手里。
目的已达到,雌蛊已进入女儿体内,这平安符要不要都不打紧了:“好好好,不要就不要,娘先给你收着,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娘再给你。”
徐氏又与女儿说了一番话,留了一大堆吃食,才与林妈妈依依不舍地走了。
临走前,徐氏进了一趟别墅。
“有何贵干呐,侯夫人?是考虑好了?”乔薇在房中,静静地算着账。
徐氏进屋:“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你提的条件有点过分,你娘的东西,不是我一个人在保管,就算我要拿,一时间也拿不出来,你得给我几天时间。”
乔薇淡道:“别想用缓兵之计。”
趁着乔薇不注意,徐氏把另一个平安符贴在了桌子下。
儿子说了,雄蛊是不会咬女人的,专咬男人,只要有男人接近它,它就能破符而出。
能进这个屋子的男人,想来只有丞相府的那一位了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不通?我算是看错你了!”徐氏假意发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她一走,乔薇便把她贴在桌底的东西拿了出来,呵,想算计她?